第十七章 “要圣旨?王承恩,给他写一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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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礼部众臣人想要表达一些自己的观点-认为卢象升万万不可谥文正,仿佛如此,就要友邦人士莫名惊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礼部众臣,办实事的本事一概欠奉,但讲到这种空对空的务虚话题时,哪叫一个流畅。

倘若让历代大明天子活过来,选择最想带谁一块儿去西天。

礼部首当其冲,其次御史台,再次翰林院。

这三个地方堪称清流大本营,清流本身就眼高于顶。

更要命的是,这三个衙门都是出了名的穷。

清流入清水衙门,听起来是极好的。

可京城居大不易,再说十年寒窗苦,为的就是吃糠咽菜么?

而清流要想搞钱也方便,只要把名气做大了,就自然有商人和其它势力投效,名气越大钱就多,而且这钱还不烫手。

名气是怎么来的呢?

那就把有钦定之权的的天子有事没事拉出来批判一番,弄个大新闻!

崇祯之前的明朝皇帝号称残暴,但真动刀杀大臣的却也不多,时间一长,清流们对这个套路无比熟悉,批判皇帝-做大名声-等人送钱同流合污。

……

今天,科道清流们又点蠢蠢欲动的意思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说话的是兵科给事中光时亨“文正之谥,乃文臣至极也,也是国之名器,不可轻许。卢尚书勇武节烈,臣也是佩服的,臣以为可以谥个文忠,或者忠襄。”

“时光亨?”天子淡淡道

“臣在……”

“李闯先锋已经到了张家口,不日便将兵临城下,现下京城军心涣散,急需监军一名……”

光时亨觉得情况不妙,刚要张口。

“之前监军,用得都是太监,这确实不好。这番,便让你这个兵科给事中去吧……你在兵科那么久了,也算文武双全”

光时亨是魏藻德手下大将,并且屡立战功,不但冲杀在党争第一线。

而且在换东家一事上也多有功劳,二月二十八日东阁奏对,詹事府右庶子李明睿力主迁都南京,陈演、魏藻德当然不愿意,但他二人又不好强出头,便是光时亨跳出来激烈反对。

而崇祯好刚而尚气的性格经不住撩拨,直接放出国君死社稷的豪言。

万般无奈之下李明睿退而求其次,建议让太子去南京,算是给大明铺条后路。

老实说,这个提议崇祯倒是颇为心动,方岳贡,范景文等觉得也不错。

不料光时亨阴测测的来了一句“不见唐肃宗灵武故事乎”,分明指责李明睿有拥立太子登基逼退朱由检的心思。

这话太过诛心,一句能顶一万句,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迁都和太子南狩的事情了。

算起来是替陈演、魏藻德立下汗马功劳,只要崇祯在北京,他们换东家时的筹码就丰厚多了。

可眼下新东家还没来,自己麾下大将先要糟糕,魏藻德必须有所动作。

可他也不敢直接反对。

眼下朝堂里谁不怕这位?

以前触怒天子无非是被廷杖打屁股,要是和太监关系好,混个着实打,无非是歇息几天的事情。

今天……

咳咳,陈阁老还没入土为安呢……

陈演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儿没准还想再带几个同僚黄泉路上好作伴?

……

魏藻德肚子里暗骂光时亨这傻货不知深浅,还把龙椅上那位当以前那样糊弄呢。

“陛下……”魏藻德战战兢兢跪下“这,这不合规矩。”

眼看天子要开口,魏藻德连忙加快语速:“光时亨虽然只是七品给事中,可若要提拔转签,当先过吏部铨选勘磨,后经内阁票拟,再有圣裁批红……”

魏藻德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不直接说不行,而是迂回一下,从程序角度入手。

大明立国200年,在内部行政体系处理上确有独到之处,在保证君主觉得专权的同时,也经过充分的分权授权,来形成完成的内部政务处理体系,制定出标准化的操作流程。

同期西方君王还在协调手下领主和宰相和宗教关系的时候,东亚帝国的中央集权制度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帝国中枢形成完成的政务体系,在政务系统化,专业化,规范化方面做到了机制。

而西方要等几十年后,才由路易十四引入中国的文官考核制度体系(科举)来形成“朕即国家”的集权封建制度,随即靠着这套制度,拳打西班牙脚踢德意志。

若是讲到程序,这朝堂中人,个顶个都是其中翘楚。

多少罪恶便是假着程序之名来实行的。

同样多少善良也被程序活活扼杀。

魏藻德见今天天子心情不错,他也有点蠢蠢欲动。

一个这样的强势天子不是百官之福。

只要天子稍微点头,表示愿意按照程序走,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办法把事情拖到天荒地老。

“若说……太祖皇帝打天下时,可没那么多弯弯绕。”

别说鲁智深现在倒是越发进入角色了,张口用大道理堵住对方的嘴。

魏藻德一喜,既然这位愿意讲道理,那他可就不怕了。

“陛下,太祖是马上天子。可,汉高祖当年也是马上打天下,却也明白不能马上治天下。”

“是啊,所以太祖废了左右丞相,改内阁制度,就是为了君权治天下,臣工,臣工,是臣也是工……天子说话,尔等照办便是。”

“何况!”崇祯帝站起来“李闯先锋距离此处不过几十里地,却为了个监军争来吵去,等票拟披红后,大概李闯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

说着,天子走下宝座,来到众人之间,“那时候,不知道站在这里的可还是尔等?”

诛心!

天子说话从来都不能太直接,因为太直接的话,容易被清流抓到把柄,吊起来批判。

时间一长,皇帝说话都含含糊糊,这样避免被言官怼。

可这帮文官要的就是这个,皇帝指令模糊,他们就有上下其手的空间。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天子方才的质问非常恶劣,或者说一把撕破了双方之前勉强维持着的虚假的脉脉温情。

直接在怀疑文官集团对朝廷对大明乃至对天子本人的忠诚!

这个大帽子可太重了。

私下里,人人想考虑换个东家,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甚至后金也不是不行……

你看看人家洪承畴,实打实的本事,却在大明被陈新甲等人各种挖墙脚掣肘,最终兵败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