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使幡还在等候命令,高师盛从容说道“郡乡新遭贼乱,百姓甚苦,岂能为我一人虚荣,就大张旗鼓,行劳民伤财之举?国人众勤俭从事,忙于春耕,正行其时,不来迎接并无不妥。”
随即招手唤来几名三河流民出身的足轻,问道“可知往中泉乡的道路?”
恰巧这几人中就有一人是中泉乡的村人,自然认识道路。
高师盛说道“那就劳烦你们几人上前头引路。”
一色贞秀顾望了附近荒僻的野原,犹豫了下,问道“临近午时,判官何不如先歇息片刻,待用过茶饭之后,在赶路也不迟。”
这一行的车骑队伍,大约有四百於人,兵民皆有,足可以称得上人数众多。
高师盛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郡中国人想必事务繁忙,我等还是不要惹人嫌烦了。须知‘用兵之道,贵在於神速’,咱们还是早些去中泉乡赴任,那才是正事。”说完就放下了车帘。
一色贞秀应诺,拨马离开高师盛的坐车,正要带这几名三河足轻上前头引路,却看见后方辎车的一名老者向他招手,於是吩咐那几人自去引路,自己则赶忙过去,问安道“国司老大人有何吩咐?”
国司元纲年纪大了,是除去高师盛外唯一乘车行路之人,方才他看到一色贞秀同主公对话,於是连忙将之召来问话。
“兵贵神速···你是说家督同你讲了兵贵神速?”国司元纲用心揣摩着这句话两遍,而后问道。
“正是,不顾我等又非是去出阵,判官这句话当只是催促一言罢。”
“非也,你老诚忠厚当然不能明白。”
“······国司大人,莫非判官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判官至郡,豪族竟然无一人出迎,这说明背后必有指使,留在郡界休整这不是让那些国人众看轻我等么?若是稍露怯意,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故而主公才会下令,直奔中泉乡而去。”
一色贞秀能被表为‘案主头’,除了因为是高师盛的旧友外,就是因为他长处在于勤勉务实,可以替主家将繁琐杂务,理清顺序。然并不擅长这些世故算计,所以国司元纲才会说他老诚忠厚。
“那‘兵贵神速’又是何意?”
国司元纲观望了下前路,复又转望了下扈从在车辆队伍两边的上百步骑,说道“家督这是起了杀心,你且先去让我等这边的人早做准备,莫要被那些个外姓旁人拔得头筹。”
“是。”一色贞秀就这点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会去多想,连忙应诺向队伍各处的高氏一门的武士队伍传令。
国司元纲曾在骏府民部负责检地校籍多年,虽然这位老家臣看着慈眉善目,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斗派,亦曾出任骏府的横目代的役职,主要负责监督犯法的武士和豪族切腹自尽。
远江高氏派他担任分家的家宰,除了协助傍流稳定家业外,也不无监控高师盛,看他的诸多举动,是否有危害本家利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