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龄连忙收回了手,李沁溪也把手放回了袖里。许久后,李沁溪开口道,“我知道这宫里很多人都修为高深,过去皇上在,都不敢露头。如今啊,不提也罢。”
张温龄静静听着,也不做声。他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剑气很熟悉,他在很久以前也曾见过。
“再等一会吧,等新皇登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再走吧。”李沁溪眸子有些黯淡道。
“不知娘娘到底想让奴才做些什么呢?”张温龄小心地问道。
“到时候帮我把这剑气取出来就好了。”李沁溪笑道,“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不可啊,奴才不敢啊!”张温龄急忙跪道,“这剑气已然与娘娘心脉连接,一旦取出,娘娘恐怕…”
“我早就知道了。”李沁溪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道,“现在取出来,我恐怕活不过一年。”
“那娘娘为何还要取出来?”张温龄问道。
“这宫里太闷了,带我出去走走吧。”李沁溪起身摘下一旁的一朵玉兰花,说道“你说为什么总有些人挤破脑袋也想来这宫里呢?这宫里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有什么好看的呢?”
见着李沁溪起身,张温龄也躬身跟在她后头,他并不知道她手中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她既然没说,那他也不想去问,怕她不回答,更怕她为难。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他只是个奴才。
李沁溪把玉兰花小心地塞进了信封,然后递给了张温龄。
“让那个送信的带个话给我的哥哥,就说东西会给他的,我种的玉兰树又开花了,问他什么时候来我这坐坐,陪我赏赏花。”
张温龄小心地接过信,只觉着这信仿佛重逾万钧,尽管里面只有一株玉兰花,一纸家书。他忽然想到,好像李沁溪自从进宫后,她的哥哥李牧之就再也没来看过她了。就连上次皇上驾崩来长安祭拜,都没进这沁心宫。
皇上立的妃子本来就少,她在这后宫也少有与其他妃子来往走动。平日这沁心宫都是冷冷清清,她也不喜这些宫女陪在身边。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或者后面跟着个他。
“怎么很少听你说起你的家里人?”李沁溪一边慢悠悠在院里走着,一边说道。
张温龄愣了一下,说道,“我是师父捡来的,不过后来我犯了错被师父赶了出去,后来就进了宫。”
李沁溪眼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张温龄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你很像一个人。”李沁溪缓缓说道。
“不知娘娘说的是谁。”
李沁溪抬头看向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残月,说道,“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时候的月亮,要么就大大方方走出来,虽说也没到时候。要么就一点也别露出,等到夜晚再出来。”
这一刻,李沁溪一身宫裙,华美如神明,而在她身后,一身暗黑,躬身垂首的张温龄是那么得不显眼。
“或许是它藏得太久了,才会在这时候出来吧。”张温龄低声说道。
李沁溪沉默许久,说道,“藏了这么久,它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温龄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离去。
“我记得你,那是在…”李沁溪开口道。
“当它借着太阳的光,爬上天空时,它就已经失去了和太阳并肩的资格。”
黑夜降临,隐匿了所有太阳的光芒。月亮撒下银辉,李沁溪依旧明媚亮丽,不过她现在只是一个人。
三公主府。
姜羡风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姜知鸢在油灯下捣鼓着针线活。
“姐姐,你还要弄多久啊?你说好的今天晚上带我出去玩呢!”姜羡风抱怨道。
“别急别急啊,等我再绣完这一圈,就带你出去玩。”姜知鸢头也不抬地说道。
见着姐姐依旧埋头在捣鼓着手上绣了一半的香囊,姜羡风眉头紧皱,满脸写满了无奈。
“你这句话都已经说了三遍了…”姜羡风嘀咕道。
“一天天的,就知道出去玩出去玩,不务正业。”姜知鸢白了他一眼,说道,“今天在学堂,学了些什么?”
“就教了一首诗。”姜羡风想了想说道,“好像叫什么春望。”
“背给我听听。”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五月…”
“是烽火连三月!”姜知鸢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哦哦,对对对。”姜羡风挠了挠后脑勺,笑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
“你这诗怎么学的?”姜知鸢瞪着他说道,“今晚别出去玩了,等什么时候把这首诗背完再睡觉!”
“啊?”
“别多说了,就这么定了。谁让你不用功学习功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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