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平安酒楼。
当何以弃悠悠地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却发现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和自己聊到半夜的姜羡风早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何,他有些怅然若失,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是他还是有些异样的情绪。
在这个小镇上,很少有同龄的小孩会来和他玩,因为何以弃总是性格古怪,同龄人的游戏,他一样也不会,对这些也没啥太大的兴趣。
在蓝玉没有来教他念书识字,让他喜欢上书籍之前,他唯一的娱乐活动或许就是发呆了。
不过喜欢开玩笑的瘸子总是笑着调侃何以弃,说他这不叫发呆,这叫吃饱了没事干,在这里思春。
还让彪大娘早点让镇上的媒婆物色一家姑娘,给何以弃定个娃娃亲,好让他早点把心思给定下来。
思春?何以弃在唇边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
屋里的火炉经过一晚上的发热已经彻底熄灭了,不过门窗紧闭的屋里还残留了一丝热气。
过了一阵后,何以弃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于是又躺了下来,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不过,不过他怎么翻来覆去,怎么尝试着入睡,都没办法睡得着。
他总感觉心里有些烦躁不安。
或许是他的身边太久太久都缺少一个能和他分享喜悦,分担忧伤,倾听心事的人了吧。
自己一直以来一个人承担的事,突然找人帮忙分担了一次,或许自己就再也承担不住,想要那个人一直一直在。
终于,何以弃慢慢穿上厚厚的衣裳,翻身下了床。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先走到窗前,用力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将被冰雪封印地严严实实的窗户推开,一股肆意妄行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让何以弃顿觉鼻梁刺痛,宛如被针扎了一下。
何以弃探头往下面看去,只见下方院里的地面一片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将地面覆盖得严严实实。
而早起的彪大娘正拿着扫帚将院里的积雪清扫到水沟里。
似乎是感受了何以弃的注视,彪大娘抬头望向了他。
“弃儿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彪大娘握着扫帚,有些好奇地问道。
何以弃缩了缩脖子,外面的寒意一个劲往他的衣领里面钻。
何以弃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知道,有点睡不着。”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还是回去多睡会吧。”老花眼一边摇着头,一边端着一盆热水准备去洗脸。
彪大娘顿时来气,作势要拿扫帚往他身上砸。
“你个老东西,好的东西你不会,就会说这些没什么用的话是吧!”
老花眼连忙扭动着身子躲闪,不过他这老态龙钟的模样,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动着,颇为滑稽。
一盆热水也在他这晃晃悠悠之下,撒掉了小半。
何以弃见状也是会心一笑。
彪大娘也没闲情去追赶,转而对着楼窗口的何以弃说道,“你要是睡不着的话,那就下来洗漱一下,吃碗面吧。”
何以弃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掠过后院大门口,那两行还没来得及被雪覆盖遮掩住的两行车轮印记。
吃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何以弃收拾好碗筷,静静坐在桌子边烤着火。
瘸子和老花眼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彪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带有油渍的手,随后从口袋拿出两张写满了潦草字迹的清单,递给了老花眼。
老花眼接过清单,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彪大娘指着两张清单说道,“你就照着上面写的,带着瘸子去把上面的东西都给买来。上面我都标注清楚了,该去哪家店铺,该买多少重量,大概要多少钱。如果上面没有买到的话,你就做个标记,和那老板说一声,下回再去买。我待会就带着弃儿去买两件新衣裳。”
老花眼点点头,说道,“行,没问题。”
“那等我把碗筷给洗了就出发,等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准备中饭了。”彪大娘说道。
“昨晚来的那些客人他们都走了吗?”何以弃忽然问道。
瘸子一边用指甲剃着牙齿上的食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得……群人天还没亮就……囔囔着要走了,我还劝他们晚点……带走,他们也不肯,付了一锭银子就走了。”
何以弃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