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赛宇这无比刺耳的话语,营帐里面的兵士们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刘赛宇这张嘴给活生生撕下来。
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冲锋陷阵,落得一身伤痛,结果在这里还要受这般委屈侮辱,这怎能不让人寒心呢?
想到这里,那失去了一条腿的李瘸子不由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拼着挨罚,将这个没良心的死太监给揍一顿出气。
然而理智将他的这一想法给压了下去。
揍了这个太监并不能改变他们燕卫团兄弟的命运,他们还是要上战场去当炮灰送死。
楚天河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直勾勾地盯着刘赛宇,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杀机。
刘赛宇冷笑一声,不准痕迹地移开了一小步,将身后的武松让了出来,说道,“楚将军,燕大将军已经传下来了军令,今夜燕卫团将由这位武松将军统领,务必要冲在第一线啊!”
武松看向楚天河,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之色。
楚天河默然不语,点了点头。
周围病床上躺着的士兵们也都黯然地低下了头。
自己这些人从战场上九死一生才捡回来一条命,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还能有这般好运吗?
“哈哈,当然了,大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伤势过重,实在上不了前线的将士自然不用去了。”刘赛宇装模作样地上前拍了拍楚天河肩头的尘土。
黑色的尘土夹杂着一点血迹,黑色的的沉默与红色的残酷交织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楚将军啊,你也别介意,燕卫团有今日,你也应该早就有所预料了吧!”刘赛宇靠近楚天河,阴恻恻地冷笑道。
楚天河面无表情地说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刘赛宇呵呵一笑,说
道,“确实如此,能有这般觉悟,不愧是你啊!”
“刘公公抬举了,若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还请先离去吧,莫要打扰将士们休息了,不送!”
楚天河躺回了床上,不再看刘赛宇。
刘赛宇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去了。
武松环视了一圈营帐,叹了一口气,说道,“何苦呢?”
营帐内静静悄悄,并没有人回答他。
燕放沉默了很久,终归没有说什么,或者是并不知道说些什么。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会改变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我也不知道是该说周皇大人不了解我们燕卫团,还是太了解我们了。
的确,我们燕卫团很强大,也很忠心,当初追随姜皇大人,抗击妖族,为人族开辟如今盛世。
可是时至今日,姜皇驾崩,周皇登基,并且发动了这场灾难浩劫般的战争,我们该如何自处呢?
我知道军中很多人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有人觉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皇命所指,便是征途,有人觉得不义之战,不应参与。
说实话,哪怕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怕是现在周皇将我们燕卫团逼上悬崖,要将我们彻底毁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记得那一日,那几个兄弟在上大殿前问了我一个问题,杀过妖的刀还能杀人吗,我当时没有回答他们,因为我当时也没有想明白。
后来,当我亲眼看到他们提着刀冲向周皇大人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了。”
楚天河的声音逐渐颤抖了起来,他抬起满是伤疤的手,燕放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一旁的药师仿佛还沉浸在他的话语中,并没有看到楚天河胸口的伤口再度崩裂,流出大量的鲜血。
周围受伤的将士们,还能站得起来的都从病床上挣扎着走了下来,不能站起来的,也都由药师们搀扶着坐了起来。
他们都想听听,这位燕卫团的副将能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们就像是一个被父母莫名其妙地责罚了一番的孩童,迫切地想得到一个挨打的缘由。
楚天河眼神深邃地盯着燕放,随即缓缓吐出四个字。
“舍生取义!!!”
舍生取义?!
何为舍生取义?义字当头,哪怕刀山火海,也要一往无前,九死不悔!
“今日我燕卫团遭小人妒忌,兄弟落难,我不能坐视不理!”
“周皇愚昧,对我燕卫团如此迫害,那我们凭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他奶奶的,我燕卫团为人族牺牲了那么多,他一个外姓篡位之人凭什么敢针对我们!”
“兄弟们,敢不敢和我一起反了!”
“他娘的,我们一起去找燕大将军去,他不是忠君吗?今日我们便给他黄袍加身,让他来当这个皇帝!”
“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子不玩了!要死就和弟兄们死一块!”
“凭我们燕卫团燕大将军的名号,揭竿而起,这百万大军至少有一半能拥护我们!”
“周皇老儿欺人太甚,我们干脆临阵倒戈,帮着六州推翻长安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