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暖,云青儿脱下了袄子,换上了单衣。
黑亮的头发,仍旧盘成一圈,衬的脸蛋素白,清秀可人。
清晨,她走近内堂,就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吃食,太傅坐在旁边,看她:
“吃饭。”
“奥。”云青儿上桌,却提不起胃口。
“怎么了?”
“没意思,没胃口。”云青儿委屈地说:“爷爷,我好想回到从前啊。”
当初,爷孙俩一起住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如何冷清,可当与齐家结识,而后,认识的人日益增多后,便习惯了热热闹闹。
习惯了齐姝的抠搜,向小园清晨舞枪弄棒的嘿哈声。
但一切都变了。
“爷爷,我听说外头的传言了,您说大饭桶是不是在幽州?要不我们也去幽州怎么样?”
云青儿基于过往的经验,认为齐平在的地方,就会很有意思。
鬓角斑白,面容和蔼的太傅叹息一声,老眼中透出怜惜,却还是硬着心肠说:
“我们回不去了,他也回不来了。”
云青儿失望的垂下头去。
这时候,院门打开,鹅颈修长,美丽而干练的林掌柜带着几名伙计,急匆匆走进来。
报社虽然被查封,但书屋生意还在维持,不过最近林妙妙压力也很大。
朝廷明面上将齐平捧成英雄,但官场上,很多人都知道齐家失势了。
那些二代股东,被抓的被抓,撤资的撤资失去了靠山的书屋,举步维艰,如今只是吃着老本,勉强生存罢了。
不过,林妙妙却极少表现出焦躁的一面,如今日这般失态,更极少见。
“怎么,莫非是铺子出事了?”云老起身询问。
却见曾经的花魁,如今的女强人脸庞激动的泛红,青丝散乱,林妙妙摇头,说:“不是是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
“齐平他好像回来了!”花魁娘子语出惊人。
云老与青儿愣住,皆惊疑不定,接着,便听林妙妙,将她打探到的消息转述了出来。
听得祖孙二人心神摇曳,仿佛在梦中。
“是真的吗?确有此事?”云老须发颤抖,激动地问,又自顾自回答:
“是了,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如果他真的活着回来,肯定会这样的,老朽早该猜出来了,从那些暗杀案子就该猜出来了啊”
云青儿听不懂,她只觉得开心,胃口一下好了,迈步往饭桌走,准备先吃三碗,垫垫肚子。
庆祝大饭桶回来。
与此同时,镇抚司衙门,一名督查御史领着一队禁军,浩浩荡荡,开了进来。
在确认诏狱内情况后,面沉似水地走出。
“大人,纪大人的尸体已经拼不全了。”一名官兵走来,说道。
身后的箱子里,装着从残垣断壁中捡来的尸体。
青袍御史问:“除了纪大人,还死了几个?”
“没死。”官兵说。
“什么?”青袍御史反问。
那名官兵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昨晚那些被打出来的,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的狱卒,都没有死,只是受伤,那那个‘伪装’齐爵爷的贼人,并没有下杀手,所以,只有纪大人没了。”
官方口径,昨晚劫狱的“齐平”,是敌人伪装。
别管有多少人信,但必须这样说,反正糊弄底层百姓够了。
青袍御史面沉如水,走到诏狱前的广场上,这里,站着密密麻麻的锦衣,大多是昨晚曾在现场的,也有部分清晨才赶来的。
余庆、莫小穷、洪庐等千户都在。
“解释一下吧。”青袍御史冷笑:
“本官听闻,昨晚纪大人曾下令你等出手助战,却无人应答,导致纪大人惨死!诏狱重地,更被贼人入侵,本官有理由怀疑,你们中,有人参与其中!
现在,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路子,站出来,检举出到底是哪些人,可能参与了此案,只要检举,便算立功,查证属实,官升一等!”
互相检举官升一等听到这些话,在场锦衣已然明白,这御史存的什么心思。
无非是立威,加上需要人做替罪羊,好交差。
然而,让御史意外的是,在场锦衣,竟无一人应答。
青袍御史说:“不要怕,大胆说,本官在这里,保你们无忧!”
可仍旧没人站出来,反而,所有锦衣,都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直到青袍御史毛骨悚然:
“你你们不说是吧,莫非都是同党不成!”
下一刻,余庆突然迈步走过来,逼得青袍御史惊恐后退,禁军们作势拔刀。
“不要紧张。”余庆说道:“我只是想说句话。”
继而,余庆走到御史面前,附耳轻声说道:“这位大人,齐爵爷还活着,朱温便是前车之鉴,莫要自误。”
青袍御史面色一白。
余庆转身,大声说:“散了。”
“是!”
大群锦衣,应声离开,近日憋屈,一朝吐尽。
皇城,道院外。
此刻,一辆华贵的车辇,徐徐停在门外。
“陛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