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无力地瞟了他一眼。
“谢二哥,你真的没有必要用这个来试探我,你知道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倒在地上我也不会不管,更何况是你。”
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人。
这话说出来,谢朝宗都静了一刻。
他了解盛则宁,所出才知道用这一招,但是盛则宁说得也不错,是个人她都会管一管,倒并非出于什么情意。
“谢二哥,从前的事就当过去了,你就当听一回谢大郎君的话……我们实在不配。”
盛则宁抿了下唇,她还记得谢大郎君说过她身有隐疾,不好再与自己的弟弟相配,将来若是生出一个身体更差的孩子,有辱门楣。
去他的门楣,她与谢朝宗不过是有些敏症。
算得上什么天大的缺陷和不堪吗?
就是在谢大郎君日复一日的打压下,谢朝宗才会变得如此偏执疯狂。
盛则宁皱了皱眉,有些后悔自己要用谢大郎君的话来堵谢朝宗。
她才想要改口。
谢朝宗就对她柔柔一笑,阴沉的眉目之中有着化不开的执念。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呀,宁宁。”
小时候没有人愿意陪着一个药罐子,谢府的人都当他是琉璃杯、翡翠碗,生怕磕了碰了。
只有盛则宁拉着他,把他带到了外面。
他是个健全的人,也是可以跑、可以骑马,可以和其他小郎君一样春踏青,秋野猎。
对于谢朝宗而言,盛则宁就是破开他昏暗封闭过往的光。
他想要这道光,想要这道光只照着自己,又有什么错呢?
盛则宁转开视线,落在车壁的刻纹上。
“从前是我小,不懂事,也没有什么防备,可是谢二哥,我长大了。”
她转眸看来,不再避让。
谢朝宗略感惊奇地看着盛则宁镇定的眼神,果然是长大了,小时候奶呼呼的脸也变得如此娇艳动人,可那两片如花一样的唇瓣,却一字一句吐出冰冷无情的话。
“谢二哥,我不是由着你摆布的小娘子了。”
说完,盛则宁拉着竹喜从他面前跨了过去,就在摇晃行走的马车里往外。
“停车!”
盛则宁跳下马车。
转头交代车夫,“送谢二郎君回谢府。”
新来的车夫还有些摸不准盛三姑娘的性情,只觉得这道命令何其离谱,他怎么能扔下自家姑娘而送另一个郎君回去?
这要他回去后怎么交代?
可是盛则宁已经带着竹喜,兀自钻进人群里。
后头的车马都在催促他不要挡着路,他不敢耽搁下去,只能驱马小跑了起来。
谢朝宗手肘支在窗台上,拖着腮帮无声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长大了,脾气也大了啊。
盛则宁先去梅二娘那块小坐了片刻,盛则宁之前拿了些花样给她,都是时兴的样式,她绣成了帕子卖得不错。
小院子里渐渐添了木头桌椅,还摆上了花,种下了果树,有了生活气息。
这都是靠着梅二娘一针一线赚出来的。
一提起这件事,梅二娘就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我觉得只要我勤奋一些,完全能养活自己,再多攒些钱,将来有了孩子也不怕。”
梅二娘的愿望十分简朴。
就是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盛则宁见她颇有干劲,也十分高兴。
“对了,那赵闲庭最近可有来找你?”
盛则宁早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古怪,赵闲庭一个浪迹花丛的纨绔天天往这平民巷子里钻。
商人逐利,浪子趋花。
很难不说是不是有所企图。
“……很少了。”梅二娘知道盛则宁早晚也会发现,虽然有些窘迫还是认真解释起来:“赵郎君为人不坏,只是我仔细想过了,天生不是一处人,何必非要凑一堆。他那样的郎君以后定然会妻妾成群,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娘子,年轻时候有几分姿色,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靠这张脸,靠不住的。”
梅二娘也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她想得很通透。
“我不奢求大富大贵,只想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有一个自己的爱人,将来再有几个孩子,已经足矣。”
说完梅二娘不好意思地撩起鬓角垂下的散发,别到耳后:“我没有那样的福气飞到高枝,就做只小麻雀也挺好。”
盛则宁连连点头,不由感慨:“要是人人都这样容易知足,就会少了许多纷争。”
梅二娘这样不贪不求的人,实在少。
见过梅二娘后,盛则宁又去见了柳娘子。
既然柳娘子答应留下来,很快也找了一处院子住下。
院子离着梅二娘不远,租了一间大户人家隔断出来的小独院,带着伙房,很方便她做些糕点。
这些天她专心研制当初盛则宁向董老夸下的海口。
“有些小吃是有了形,才有了名,不过反过来也不是不可以。”柳娘子读过书,就有更多的想法。
盛则宁和她讨论了半个时辰,打算就这几个名字,做几道夏日应景的小吃。
盛则宁有了柳娘子的手艺,如虎添翼,相信拿下董老不会是问题。
上次经由柳娘子改良的透明粽子一面世就大受好评,她也将那立牌换成了好吃又好看。
商量完正事,盛则宁就打算租辆马车回府,没想到路口碰见了薛澄。
薛世子也听闻了魏平的事,安慰了她几句,还预备给她推荐几个护卫。
盛则宁的护卫其实够多了,只是每次发生事情的时候总是那么阴差阳错。
“其实我最近还想问三姑娘一件事。”薛澄挠了挠脸,忽然就支支吾吾起来,耳朵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
“薛世子请讲。”盛则宁对薛澄印象不坏,所以就算薛澄犹犹豫豫,说不出话,她也能耐得性子等。
就不知道薛澄要讲什么难以开口的事。
在她的注视下,薛澄又深吸了口气,才勇敢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七夕将近,三姑娘可愿意与我同游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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