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娘生下了我,可因为娘亲未婚孕子,遭家嫌弃,不得不改名换姓,背井离乡。”
凄惨的故事总是能让女人动容,听着听着二娘仿佛能理解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的凄苦,呜咽流泪。
郑修说上头了,几乎是背书般将接下来的故事一口气说完。
“我娘还说,她身份低微,说我爹是高高在上的城里富商,将来妻子必将要与他门当户对,所以才不去找爹爹。”
“我娘生前常说,她其实恨上天不公,恨爹爹为何会在那天出现。她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可最后依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恨、可怨、可想的人,否则,否则她的余生将如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屋外传出了嘤嘤哭声,一开始还遮遮掩掩,后来哭得好大声。
听哭声像是吱吱波波萍萍莉莉四人,似乎都在偷听。
屋顶一声冷哼,杀气无形荡出。
是凤北。
她竟也在偷偷地听。
完了!
凤北啊凤北,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八卦之人!
郑修说得太过投入,一下子没察觉到外面躲了其他人。
郑修头皮发麻,怎么凤北也在?
东厢外围满了人。
暗影中,兄弟会的人也在偷听。
吱吱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顿时兄弟会的兄弟们心中了然,老爷的事不该听的别听,便悄悄遁去。
屋内。
“呜呜呜,然后呢?”二娘抹着眼泪问。
话已出口,郑修只能硬着头皮:“后来我娘病逝,我只能一人北上,沿途乞讨打杂,来到这里。”
“终于,历经千辛万苦,我来到这里。爹爹正巧在香满楼,我见了爹爹便问。”
“老爷,您还记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于是,我便和爹爹相认了。”
“我爹抱着我哭着说,雨荷啊雨荷,你这是何苦啊!”
“呃……我说完了。”
郑二娘在这催人泪下的故事下早已哭得不成人形,摸着少年的头泣不成声地说以后这里就是你家,等老爷回来,再宴城,风风光光将郑恶的名字写上族谱,在郑氏族谱上添上正式的一笔。
郑修原本想弱弱地说大可不必那么麻烦,可气氛都烘到这了,郑二娘那表情似乎是在说,若郑修胆敢不从就掀了这郑宅,那决绝的表情郑修可是第一次看见,顿时不敢多言,闭了嘴巴。
郑二娘本就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情绪起伏后有点不适,四朵果花儿哭哭啼啼入内,分别抱着少爷痛哭。
在抱住少爷的同时她们同时原谅了老爷。
果然女人还是能共情女人,那么离谱的故事郑修听了都道离谱,她们居然信了。被萍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郑修好不容易挣脱浮夸胸襟,听见屋外哨声,他趁着四人安抚郑二娘时跑出东厢。
凤北闪身落下,目光炯炯发光,听了一夜,她终于忍不住要问:“你爹到底是谁?”
郑修模棱两可地回答:“凤北姐姐,我是谁,难道你心里没数?”
凤北抿唇不答,原本她不太肯定,如今,更不肯定。
“你骗了郑家?”
郑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故作镇定笑道:“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凤北姐姐。”
他早知道凤北怀疑些什么,但只要他死不承认,凤北又能如何?
庆十三这时感觉气氛不对,赶紧来救场:“咳咳,少爷,有点事。”
凤北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平静,转身离去。
她笃定主意要在少年身上,找出答桉。
郑恶这具身份的辈分已经乱得郑修本人都捋不清了,在角落里郑修找到了庆十三,连忙问起那地牢进度如何。
庆十三一愣,心道小少爷你连夜让兄弟会十里传哨呼我回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但既然已经回来了,庆十三只能带着郑修来到主房。
哟豁——?这地牢居然修建在自己房间里?
郑修还没来得及问,只见庆十三神秘兮兮地拧动角落花瓶,墙后一阵机关咬合声响起,墙壁转动,露出背后通道。
那么快?这才几天?郑修本以为能开始动工就不错了,这居然连……开启机关都整好了?
郑修神情木然,跟着庆十三循着暗道走下。
庆十三取出火折子,点亮墙上的火炬。
曾,火光大亮,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展现在郑修眼前。
让庆十三修建地牢是前往仙姑庙前的事,这才过了几天。
郑家地下被挖空,地牢四面墙俨然用精钢加固,不惧塌方。
空空的地牢虽还没任何布置,但稍微加点装饰,配点刑具,基本上一个地牢就算完成了。
郑修惊道:“你怎会那么快!”
“这,少爷就有所不知了。”
庆十三嘿嘿直笑,呼出几个形状圆润的烟圈,神色间有几分炫耀味道。
“你可莫要小看,郑家名誉天下的十大‘巧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