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流露出苦恼的神色:“若让你回去,未免会让天下人觉得,朕是非不辨、黑白不分,不记郑将军的护国功勋,令你蒙受不白之冤,悠悠众口难堵。事已至此,朕,左右为难。”
车厢内霎时死寂。
郑修童孔微微一缩,随后恢复正常。
“若圣上不介意,忠烈侯倒是有一个,两其美的法子。”
车厢外,乔装的宫女守在帘子旁。
客串车夫的神武将士斜斜靠在马座上,眼睛虚着,似闭未闭,时不时握紧的指爪,发出清脆的关节响声。
过了一会。
“哈哈哈——”
车内传出老魏的笑声。
忠烈侯从容掀起帘子走下。
“圣上贤明。”
郑修朝马车拱手作揖。
“吁——”
车夫虚着的眼睛睁开,咧嘴一笑,吁声起,拉动缰绳。
宫女坐上了车夫旁的位置。
车头调转,车夫准备抽马屁股前,帘子掀开一角。
临走前,老魏忽然问:“‘商人’?”
郑修微怔,看向帘子内,他朝里面抱拳作揖,动作顿了几息,郑修才道:“是呀,‘帝王’。”
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去。
庆十三、纪红藕同时从墙头上落下。
裴高雅挠着光头,从花丛中钻出,头上落了几片花瓣:“那家伙走叻?”
郑修笑着摆摆手:“不用紧张。”关上门,郑修问:“怎么都来了?”
庆十三长叹一声,吞云吐雾,张手作出一个拿碗反扣的手势,压低声音:“这不是怕要变天了么。”庆十三说完,朝宅子空处吹出一声声口哨。
庆十三怕大帝发难,都做好了原地掀锅盖造反的准备。
一道道影子同时松了一口大气,重新隐去身形。
“呵呵,别小看‘帝王’的气度了。”
郑修意有所指,庆十三又问起老爷何时出发回去蹲大牢。
“可惜,今天这牢,暂时蹲不成了。”
到了下午,一道道公文在官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玉润公主一桉。
老魏直接下旨,将督察院的官员革去一半,左右都御史被判斩立决。
理由无非是玉润公主那桉,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忠烈侯虽有嫌疑,可绝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一阵风云暗动,除督察院外,负责此桉的刑部上下,直接来了一次彻底的换血。
江高义在刑部办事处,感受着其中的血雨腥风,瑟瑟发抖,在大帝的授意下,写下一道道公文,按下公章。
到了下午,有人升官有人革职,可皇城中却听不见半点风声,平和如常。
入夜时分。
最后昭告百姓的公示栏上,洋洋洒洒写了千字文。
文章太长,大多数百姓看不懂。
也许是故意的。
看不懂,那就对了。
不久后,茶寮里说书人开始传唱,说起此事。
说玉润公主一桉其实另有其人,但凶手太过狡猾,想将罪名嫁祸于忠烈侯身上。忠烈侯为自证清白,在真凶缉拿归桉前,愿意遵从律法,背负“疑凶”罪名。但大帝帝心仁厚,当即修正了律法中的“特赦例”,格外开恩。
忠烈侯只需每隔十日,回望天狱服刑三日,其余时日可在狱卒押送下返回郑宅。但在查明真凶前,忠烈侯不可离开皇城半步。
这公告一出,一方面体现了大帝的仁,也昭显了大帝的公正明辨,更表明了忠烈侯的忠与诚。
百姓大多都在想,郑修堂堂首富,明明是受人诬陷、蒙了冤屈,仍愿意主动承受那牢狱之灾,这是多么地感人涕零啊。
殊不知这个结果让郑首富躲地牢里都快笑出浪叫了,从今以后,他能把望天狱,堂堂死牢,当成自己第三个家,随意进出,这对于囚者门径而言,可谓是天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