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无愧于心。”(2合1)(1 / 2)

(),

小桃一整晚睡得辗转反侧。

她左边睡着公子,右边睡着大小姐。

新奇的体验。

本来不应该那么快睡着的,可她白天颠上颠下折腾坏了,迷迷糊糊熟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飘在云端,公子在云的那头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小桃红着脸往公子那边飘,飘啊飘,飘啊飘。

她飘得很高很高。公子笑得很开心。

她一会哭一会笑。

飘着飘着,另一边云端上不知怎的出现了大小姐的身影,冷笑着弯弓,向他射出一支穿云箭。

她醒了。

一醒来,小桃浑身香汗淋漓,又湿又潮。

小桃猛地坐起来。

“醒了。”

一旁是心心念念公子的声音,炉火上架了一口锅,锅里飘出姜片与肉的香味。

郑修蹲在火炉那边,正用那把萧不平的铁扇扇着风鼓火。

小桃一路小跑要上前帮忙,郑修歪着头笑着说不必。小桃觉得郑修的脖子有些奇怪,似乎故意偏向一边,便贴心地问公子是不是落枕了,伸手去捏。

郑修躲啊躲,最终没能完躲开,露出了脸。

小桃一看郑修那张脸,惊呆了。

郑修左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五指分明,清晰得像是用印泥印上去似地。

“公子你的脸……”

“摔的,摔的!”郑修尴尬地转过头:“昨晚起身屙夜尿,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摔在大当家的巴掌上。”

“嚯呵呵呵呵——”

一旁谢洛河发出愉悦的笑声。

听起来心情好极了。

摔……的?

小桃敏锐地察觉到公子与大小姐之间的气氛略带微妙,顿时又泛起酸溜溜的感觉。

半夜、摔的、摔巴掌上。

那么巧?

小桃好不容易让自己信了,看着公子脸上的巴掌印儿,想着要不要给公子贴点“黑玉断续膏”,但一想起此事定会遭来大小姐的责备,最后小桃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笑,你还笑!

郑修已经不怕死了,便恶狠狠地瞪着谢洛河。

大意了。

想起昨晚。

在他端着英雄帖沉思时,谢洛河站在他面前,故意用“凤北”的神态与口吻与他说话。

这一次谢洛河彻底将郑修骗了过去,让郑修误以为凤北回来了。

然后谢洛河一巴掌将郑修扇得眼冒金星。

对于谢洛河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郑修怒了。

老子要陪你玩到底。

郑修生着闷气,心中不爽,拼命往火炉里填木柴,那股劲头,仿佛木柴塞的不是火炉,而是……咳咳。

算了。

郑修微微一笑,告诉自己不生气。等锅烧开呼呼嗤着热气后,他热情地分别给小桃与谢洛河各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谢洛河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再看看小桃的碗。

自己的碗里是姜。

小桃的碗里是肉。

谢洛河一下就不笑了,绷着脸喝完,没说话。

小桃没注意那么多,连忙起身要帮公子装汤,一看锅里,肉没了,只剩汤,顿时傻眼。

这顿早膳在怪异的气氛下结束。

女子外出诸多不便。

所幸公子与大小姐都不是外人,小桃一块布围起一面狭窄的空间,红着脸让公子稍稍回避后,便躲在布帘后窸窸窣窣地将湿漉漉的肚兜换下,藏了起来。

郑修走出茶寮外,观察天色。

今日无雪,寒风呼啸。

在嗖嗖冷风中,郑修摇着扇子,喂了马儿,打点一二,准备继续赶路。

一夜了,茶寮一家子没再回头,想必谢洛河那一手,真的是将他们吓怕了。

“呼哧呼哧呼哧……”

两匹马儿忽然出现躁动,郑修拍着马屁股安抚着。转头一看却见是谢洛河与小桃背着行囊从里屋走出。

“小云,安静。”

谢洛河从郑修手中接过其中一匹马的缰绳,她的马取名小云。

顺便一提,另一匹是小流。

相当于和尚虽然人没在,但他的顽强精神正被他们骑着。

“伱……怎么办到的?”

郑修之前还奇怪,为何身为“异人”的谢洛河能骑马,明明凤北就不行。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谢洛河笑着白了郑修一眼,上马时,在红润的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口语道:万物之声。

郑修读懂了谢洛河的唇语,微微一怔。

临走前,小桃将行囊挂在马鞍袋上时,回头看着茶寮的冷清,蓦地生出几分感慨,想起昨日之事,喃喃道:“也不知那小孩,脚伤治好了没。啊…”小桃刚说完,便察觉到这话不该说,立即捂住嘴巴:“大小姐,小桃妄语了。”

“无妨。”

郑修竖起耳朵。

谢洛河故意学着凤北说出一句话后,得意地瞟了郑修一眼,然后对小桃说道:“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害了多少人。”

小桃闻言表情愕然,然后用力摇头:“大小姐总是对的。”

谢洛河道:“有果必有因,要不是……我会杀了他们。”

郑修起初听了谢洛河的“无妨”便知道,谢洛河现在没在避讳“凤北”的口吻,似乎她正打算用新的玩法去承接郑修的赌局。郑修本不想理会,听了谢洛河后半句后,忍不住嗤笑道:“大当家,你们不会觉得,你作为云河寨大当家,土匪头子,能称得上正道中人吧?”

冷空气顿时凝固几分。

小桃拼命在身后掐着郑修的腰,想提醒公子别乱说话。

她俨然不知谢洛河与郑修的关系微妙,处于一种奇怪的怄气状态。

谢洛河并没生气,笑着反问:“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郑修摇头,平静答道:“这问题没有答案,但求无愧于心。”

“说得好。”谢洛河一抖缰绳,马蹄踏出茶寮,淡漠的声音传回:“我与她,只能活其一。但愿有一天你真能将她唤醒,而我死了,你也能说出‘无愧于心’四字。”

谢洛河的背影逐渐远去,在风中,飘扬的长发随风卷起,似一个深邃无底的黑色漩涡。

小桃在公子身后偷偷问他们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郑修三言两语转移了话题。

可谢洛河那句话,就像是一柄小锤,敲在郑修的心里,令郑修在赶路过程中,陷入深思。

但意志坚定的郑修很快便摇摇头,抛去杂念。

假的。

他对自己说。

该死的食人画。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