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劲装细声滑落,凤北轻叹一声,重新摆正铜镜,她犹豫几许,面带笑意,久违地盘起头发,如新婚少妇,浸入木桶中,拨水弄花,洗桃抚瓣,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畅快。
洗着洗着,凤北眉头一皱。
仅能容纳一人洗刷刷的大木桶里似乎多了点……别的。
哗啦!
一脸懵逼的少年冲出水面,浑身湿透。一睁眼他便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凤北。
再往下看。
往上看。
郑修大大方方地,眼睛不眨。毕竟,来都来了。
少年用手将湿漉漉的长发梳到脑后,指了指凤北的头发,不吝赞叹:“头发盘起来,好看。”
凤北木然点点头。
少年接着又面露羞涩:“我在画里时早就想试试鸳鸯戏水了,万万没想到今日不小心成了。”
凤北拳头一硬。
郑修眼睁睁地看着凤北的脸色越来越黑,认真问:“如果我说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你信么?”
“不信。”
凤北微微一笑,给少年一掌。
轰!
木桶瞬间碎成飞灰,少年惨叫一声,旋转翻滚跳跃着撞破墙壁,飞了出去。
翌日。
郑修昨晚的“毒澡”仍是泡成了,临天亮前,他用恶童化身浸入毒药中,起初没有反应,但后来时不时眼前冒出了蚊蚋小字:
你不顾生命危险以身试毒,你的体质得到极其微薄的历练。
你不顾生命危险喝了一口剧毒,你的体质得到了极其微薄的历练。
你于剧毒中沐浴,谈笑风生,你的意志得到了极其极其微薄的历练。
的确能刷经验。
这的确是一条康庄大道。
就是慢了点。
郑修用化身泡了大约半个时辰,平均数分钟跳一次,总共跳出了十八条经验值提示。
将化身收回,郑修睁开眼睛,回房中穿戴整齐,愁眉苦脸地揉着脸蛋走出房门。凤北那一掌虽说是拍在“恶童”身上,但他与化身的感官是共享的,至今郑修仍觉得脸哧哧地疼,凤北那一掌要不是手下留情了,估计能直接将恶童拍回复活点。
“明明在梦里当了十年老夫老妻,怎么如此放不开呢?”
郑修郁闷地走向饭厅,赤王府中气氛剑拔弩张,四处都有兄弟会的刺客在屋顶上值守。
兄弟会刺客们以哨声传信:
“刺客找到了么?”
“没呢!”
“妈了个巴子,竟敢在深夜闯入赤王府,还闯到夫人府上,真不知死字怎写。”
“可夫人后来不是说算了么。”
“算?怎能算?赤王府是什么地方?深夜闯入赤王府,就相当于打了咱们王爷的脸,咣咣抽!你们能忍么,咱不能忍!”
兄弟们议论纷纷。
从高处看,凤北居住的东厢庭院,屋子破了一个人形的大洞,院子墙壁也破了一个大口,再往远些,地面的花丛被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可以想想,疑似“刺客”的东西被夫人一巴掌拍飞后,撞破了几道墙,然后落在地上,拖行了很长的距离。
“夫人这一掌,恐怖如斯。”
“刺客定是被拍成飞灰了罢!”
“要知道,夫人的手,可是住着不详……”
“嘘!王爷来了!”
郑修昂首阔步走在长廊时,兄弟会刺客们纷纷以哨声向王爷请安。
昨夜“刺客”一事在赤王府上闹得沸沸扬扬,本来很小的一件事,但郑修确实无法将事情真相说出口,只能任由兄弟们白紧张一会了,就当久违的练兵吧。
早膳时,郑二娘面带忧色地提起昨夜有刺客潜入赤王府一事,正在喝茶的凤北唇角勾起,低头默不作声。郑修大手一挥,安抚家卷,说凤北一巴掌将刺客拍成灰了,不必担忧。
“喵!”
神出鬼没的小凤喵从梁上一跃而下,捧着猫腹用猫爪指着郑修喵喵喵地在桌上打滚儿。
见状,几女若有所思。吱吱心直口快,愣愣地看着那只奇怪的橘猫,忍不住对赤王道:“老爷,它好像是在……笑你。”
“嘿!它……”郑修正想说“它敢?”,可一想到这头来历奇特的橘猫似乎真的敢,顿时语塞。郑修可不会蠢到众目睽睽之下对橘猫骑脸输出,便道:“它喜欢我。”
“喵喵?”
你在做梦?
橘猫翻了一个白眼。
“别闹了,小凤。”凤北红着脸朝橘猫招招手,橘猫在桌上迈着优雅的步子,张口叼走一个叉烧包,安静地窝在凤北怀中享用美食。
对于橘猫的举动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如此通人性的橘猫只能说不愧是王爷养的,灵性。
郑修见状,好奇问:“你何时与它这般熟络了?”
“你猜?”凤北没好气地白了郑修一眼,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更多地带着撒娇的味道。
一顿早膳在奇怪的氛围下结束,郑修让人通知纪红藕今晚继续准备一桶毒水后,便坐车出门。
成了赤王之后,郑修出行不得再像从前那般随意。郑修更多将家业交给郑二娘去打理,他近期专心忙着收拾夜未央的残局。先是坐车到神医处,简单咨询顾秋棠的伤势。
“并无大碍。”
简单的礼仪后,神医司徒庸告诉郑修:“他这伤势放到从前,不死也残。如今奇术横行,躺几天又能生龙活虎咯。”
郑修想起自己的医理在惊喜囚笼增幅下,几乎也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天阴山大白蛇腹部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在“悲天慈雨”的滋润下眨眨眼就长好了,还不带疤的,对于司徒庸所言,郑修没有怀疑,又丢下一袋银子美名曰“慰劳金”,走出医馆。
马车慢悠悠地行走在大街上,新晋赤王在百姓中颇有人缘,见了赤王出巡,纷纷在外头热热闹闹地嚷着“赤王露一个赤王来一个”。盛情难却,郑修只能掀开帘子,向百姓招手示意,到后来一时兴起往街上丢了百八十两零钱,图个乐呵。
唉,富王爷的快乐。
巡着巡着,郑修准备打道回府时,马车一颠,停了下来。
“王爷,有人拦车。”
车夫戴上兜帽,将脸藏于兜帽阴影中,混身气质一变,多了几分飘渺不定。
“谁?”赤王神情平静,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一个瞎子。”车夫笑嘻嘻地摸了摸袖中暗藏的袖剑:“送暖床丫鬟一双的那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