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纷飞,漫天的花瓣犹如仙境梦境一般,让人感觉不真实。
少女一袭红衣,站在桃花雨中,站在铺满花瓣的高台之上,有风卷起花瓣落在少女的发间,惊艳了看客无数。
公孙易看着高台上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跟随在穆如酒身边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她舞枪的场景,他见过许多许多次。
那时候,漫天飞雪,少女的银枪刺破长空,挑起一道血线,将无数敌军斩于马下。
有血飞溅在少女的身上,面具上,少女孤高桀骜,一肩担起南溪存亡。
——那时候,南溪存亡与否,竟然落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肩上。
那位所向披靡的千秋将军,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而已。
公孙易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公孙易如同一匹孤狼,穆如酒是他唯一的眷属。
他见过她怅然若失。
敌军压境,兵临城下,金戈铁马,那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敢面对的场景,而那样的场面,却让一个少女直面。
那时候,公孙易还小。
他冷着眸,拉过穆如酒的手,说得认真“我带兵拖住他们,你从后山离开。”
公孙易不懂什么家国,也不懂什么军令如山。
自从他被她救下来,他活着的意义,便是守着她好好活下去。
那时候,穆如酒微微愣神,随即轻笑一声,松开了少年牵着她的手。
那时候的公孙易并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分明是怕的,却对他笑得那般安心。
“我会守下来的,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她将头盔戴在头上,笑着对少年开口。
公孙易至今都不清楚,她那句话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南溪百姓都说,南溪是因为千秋将军的守护才存活下来的。
他们歌颂千秋将军的功德与战绩,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那位年纪尚轻的千秋将军,其实从来都是没有人守护着的。
千秋将军守着南溪,却从没有人守着她。
一想到这里,公孙易就没来由地心疼。
从前,她那样绝望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挺着过来的,那些阴霾与惆怅,还有身后人的那些热切的希望,都是她一个人担在肩上的。
而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公孙易抬眸,黑红色的眸子有一瞬间被花瓣晃了眼,那粉嫩的桃花将万千风雪消散,刹那春至。
他的目光从少女的身上移开,落在了不远处主位的男人身上。
祁君羡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样子的。
不管她闯了什么祸,得罪了什么人,他对她总是温柔又耐心的,给她收拾烂摊子,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
从前,穆如酒有时也会跟他提起谢琛,虽然那时的少女眼中也是热切,但却没有几分信赖与依靠。
就好像,那漫天飞雪的严冬数九,从来都是她一个人披着满山风雪走过来的。
而现在,少女只是看祁君羡一眼,眼中的信任与依赖,让他看了都觉得晃眼。
思及此,公孙易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男子黑红色的眸。
眸光细碎,似有水雾升腾,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