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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漾起一片熟悉的酥麻。
薄越明只觉得引火烧身,却又压不住热意弥漫,“裴意?”
回应他的,是低到难以辨认的哼唧鼻音。
薄越明微微低头,将裴意的手重新拢了下来。
他带着一丝不可控的冲动,唇侧轻蹭了一下带着香气的柔软发丝,久久不动。
直到确认裴意的呼吸逐渐平稳,薄越明才调整姿势起身,轻而易举地将睡着的怀中人抱回了房间卧室。
讨不到小鱼干的探长早已经回到了猫窝里,听见动静的它钻出一个小脑袋,“喵?”
“别吵。”
薄越明制止了一声,将怀中的裴意温柔安置在了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他好一会儿——
白净的脸上还蕴着绯红的醉意,唇色被酒液晕染上了一层的诱人水光。
眉眼是柔和的,也是乖巧的。
薄越明忽地想到裴意在“装痴买傻”时偶尔露出的狡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总觉得那才更符合他的真实性情,也更令人喜欢。
薄越明对于感情并不迟钝,他已经意识到了裴意在他心目中的好感和份量。
因此,无论对方为什么选择装傻,又为什么甘愿接受联姻留在薄家,他都愿意在对方坦白前给出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裴意不想说,他就不逼问。
毕竟每天“装盲”陪着裴意演戏,再看他不经意间漏出小猫尾巴,也挺有趣的。
薄越明轻笑一声,俯身想替他盖好被子。
睡梦中的裴意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忽得拉扯住薄越明,“别弄了,来睡觉。”
身上的浴袍已经松开了大半,从脸颊到脖颈再往下,都透着一层煞为好看的绯色。
“……”
是你要留我的。
薄越明的眸色暗了几度,反手握住裴意“不安分”的手。
他在床的另外一侧躺了下来,二话不说将对方直接拥入怀中,重新盖好被子。
兴许是感受到了被子上的熟悉气息,睡梦中的裴意使劲贴了贴,哼哼两声继续睡去。
对这突如其来的怀抱没有任何反感。
薄越明慢慢卸下内心的大石头,沉而满足地叹了口气,“晚安,小猫。”
…
薄越明的生物钟向来准时,醒来时,手臂再度被熟悉的麻意占据。
两人的被子已经被裴意踹得差不多了,罪魁祸首却还手脚并用地赖在他的身上,在酒意的作用下睡得又香又甜。
薄越明难得涌出一丝想要赖床的冲动,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了回去。
这一时赖床没关系,但就怕裴意醒来后会吃惊到发懵,他还想陪小猫玩游戏呢,这么快就露馅不好。
薄越明重新安置好裴意,快速起身下床。
他将昨天的红酒重新放回到了床头柜上,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退出房间。
比起这样的“被迫掉马”,薄越明更期待裴意主动袒露实情的那天,既然小猫爱演,他就继续陪着闹。
房门声轻轻关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惊讶,“二少?”
薄越明挪去视线,发现凯叔就站在门口的走廊上。
凯叔原本是想看薄越明起了没,没想到意外撞见这么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他实在没忍住作为长辈的那点关切,问了一句,“二少,你和小先生这是?”
“没什么,裴意昨晚喝醉了。”
薄越明快速往外走了几步,怕吵醒屋内人从而压低声音,“就当我们不知道裴意喝酒这件事,你提早准备一点解酒的水果和蜂蜜水,等他醒来用。”
凯叔愣了好几秒,突然不太懂这俩年轻人之间的小把戏,但他还是选择了答应,“好的。”
“二少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备了粥。”
“嗯,粥就可以。”
薄越明想起裴意的情况,无奈,“估计裴意今天也不起来,让厨房提早准备午餐,我先回屋洗漱,迟点下楼。”
“好。”
…
转眼就到了午餐点。
裴意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饭没用多少,倒是一个劲地剥着葡萄往嘴巴里面塞,恨不得将身体里残存的酒意一次性赶跑。
他太久没尽兴喝酒了。
昨晚没人管着就有点收不住,说好了只喝三分之一,结果越喝越上头,到最后彻底断片,还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
裴意想到这儿,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薄越明。
对方的目光略微有些无力地垂落,慢条斯理地吃着凯叔已经备好的中餐,完全没察觉到他的酒后状态,应该是没发现他昨天喝酒的事。
裴意暗松一口气。
得亏他酒后老实,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待在桌角的探长猛地跳上椅子,直立起身子去嗅裴意手中的葡萄,撒娇讨要,“喵呜~”
“不给。”
裴意超小声制止,又将一颗剥完皮的葡萄塞入自己的口中。
这会儿再难受,他都得强装没事,反正解酒药是不敢要了,好在葡萄也有解酒的功效,多吃一点也不怕露馅。
裴意一颗接一颗地剥着吃,腮帮子偶尔鼓鼓的。
薄越明趁他不注意时才会偷瞄打量,眼底晃过无奈——
这回狠狠心不给解酒药也好。
好让小猫及时长个记性,酒量不行就不该胡来。
“二少。”
凯叔从别墅外面走了回来,靠近餐桌后示意,“三小姐从国外回来了。”
薄越明眉梢微挑,“薄娇回来了?”
正在吃葡萄的裴意听见这话,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脑海中开始同步回想“薄娇”这号人物——
对方是薄望的双胞胎姐姐,也是薄越明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整个薄家排行第三。
薄娇自幼待在薛家,也就是在外公外婆的膝下长大,而且从高中起就在选择海外读书,性格相对来说更果敢、独立。
裴意记得,除了薄老夫人之外,薄娇算是原书中唯一不对薄越明抱有偏见的人,但毕竟是同父异母,兄妹间的关系不算太亲近。
“是昨天才回来的。”
“刚刚传话的佣人说,许久不见,三小姐说想念大家,今晚想要邀请一大家子人聚聚,就在主宅里。”
凯叔看了一眼还在吸溜葡萄的裴意,将自己得知的情况全部说出,“二少,去吗?”
裴意还挺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三小姐,但人家没有邀请他,他更不好替薄越明做决定。
“去。”
薄越明考虑着应下,还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对面,“裴意也跟着一起去。”
大房和二房之间,说不定今晚有戏可看。
既然如此,他带着好奇小猫去掺和一脚,未尝不可。
…
晚上六点。
薄越明带着裴意准时抵达主屋时,原本还算热闹的餐厅氛围有了一瞬的凝滞。
沉默间隙,裴意迅速扫了一遍长形餐桌上的人——
一家之主的薄老先生坐在最前端的主位,一左一右的两侧分别是长子薄立辉、次子薄立鸿,也就是外人口中的“大房、二房”。
薛敏紧挨着丈夫入座,看向薄越明的眼神里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喜。
风流多情的丈夫在婚前勾三搭四的,还生了个儿子赶在了她的前头,搁谁谁能好受?何况薄越明深得薄老夫人的喜爱,直接把薄望都比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意外骨折、只能卧病静养的小儿子,薛敏神色变得越发难看。
要不是薄越明在宴会上惹出了不痛快,薄望会跑去酒吧喝酒?会意外受伤?都怪这个不知分寸的杂种!
薄越明藏在导盲眼镜下的双眸看清了情况,直接忽视了一些无所谓的敌意,他垂眸局限住自己的视野范围,利用导盲杖缓步走近。
裴意跟在他的身边,同样扮出小心紧张的痴傻模样。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薄冠成熟悉的声调响了起来,“越明总算来了啊,我正准备让人去喊呢。”
薄越明和裴意同时晃过一丝厌恶,又极速隐入眉间。
薄冠成走近,主动拍了拍薄越明的肩膀,“方便入座吗?我帮你?”
薄越明婉拒,“不劳大哥费心了,有凯叔领路就行。”
两人“兄友弟恭”地交谈了两句,各自入座。
大房夫人没来,薄冠成和父亲薄立辉挨着坐,至于薄越明和裴意,两人和薛敏隔了一个位子才坐下,算是坐在了最末端。
薄冠成笑着看向对面,“二婶,小望的腿伤好点了吗?我联系了一个很不错的骨科专家,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再对小望进行更具体的检查。”
他向来会伪装、会说话做人。
心系儿子腿况的薛敏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欸,多谢冠成费心了。”
说着,她又看向边上的薄越明,低声嘀咕,“同样是当哥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薄立鸿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妻子,示意她少说话,结果反遭了薛敏一击眼刀。
裴意暗戳戳地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看着依旧淡定的薄越明,心道——
一个哥哥装模作样地“示好”,另外一个哥哥却是导致“骨折”的幕后主使。
这差别,能不大吗?
薄冠成假意没看见二房夫妇间的小矛盾,继续笑问,“娇娇呢?说好今晚给她接风洗尘吗?现在全家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怎么反倒她不在这儿?”
坐在主位的薄老先生听见这话,似有若无地压了一口气。
薛敏连忙解释,“爸,你们再等等,娇娇的时差一时没倒回来,下午补觉过了头,她这女孩子家家又爱打扮漂亮……”
薄立鸿接话,“我已经催促过她了,马上就来。”
“等等也无妨。”薄老先生发声。
他看着餐桌边上站着的佣人和管家,要求,“除了老申,其他人都离开吧,一场小家宴而已,用不着那么多人站着伺候。”
凯叔听见这话,担忧蹙眉,“老先生,二少眼睛不便,我……”
薄老先生眉毛一拧,“让你出去就出去,老申作为总管家还在这儿站着呢,我会让我的孙子饿着吃不上饭吗?”
“……”
薄越明低声示意,“凯叔,我没事。”
凯叔知道薄越明的真实情况,也不好反怼薄老先生,只好微微点头后退下。
像是为了缓解这波沉默和尴尬,薄冠成忽地开口,“爷爷,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胃口不好吗?我带了一点上好的山楂药茶,开胃暖胃的。”
“既然娇娇还没来,我让手下人先泡点,让大家都尝尝?”
对于薄冠成这位长孙,薄老先生总是格外偏爱和优待,“行,试试吧。”
薄冠成递给身边的佣人阿开一道视线,后者领意,径直朝着厨房外的水吧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