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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氏集团高级会议室内,人潮涌动。
从各地前来的大小股东围满了整张圆桌,就连后排的长形椅上也坐满了人。
薄氏之所以能做大做强到如今这个规模,不仅是因为员工们的薪资待遇,也因为牢牢把控住了股东们的权益——
每年一届的大型会议上的流程雷打不动,是薄老夫人当年亲自定下的。
一是总结集团各大项目的投资情况、盈亏情况,二是明确大小股东的每年分红,三是部分大股东拥有的表决权,选择聘用或者罢免高层职位上的决策者。
薄越明刚在自己的总经理位置上坐稳,边上就围上了不少的股东,“薄总这脸色怎么那么差?昨晚没休息啊?”
“哎,薄总待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手里要管的项目多了,自然费力气,哪里像我们啊,托了薄总的福,这两年才能那么安稳躺着赚钱。”
“对了,薄总的眼睛……好些了吗?”
薄越明经手的项目一贯是薄氏集团的赚钱利器,特别是今年远赴温城拿下的那个大型项目,完全给薄氏外拓了一条新路子。
加上“失明”的大落大起,现在就没有几位股东不是真心佩服薄越明的。
说得现实些,自从薄老夫人出事退位后,整个薄家几号人物里有几个能顶事的?
薄老先生空有其名,薄立辉担着董事长的头衔,做事中规中矩,原本年轻辈里的薄冠成勉强过得去,结果对方越来越离谱——
先是弄丢了德商协会的上亿订单,后又爆出了那种类型的丑闻,也太叫人失望!
既然股东,那就都是冲着钱去的。
谁不喜欢集团被有能力的人真正掌控着?
萦绕在耳旁的这些嘘寒问暖,有真心,也又刻意讨好的成分。
要是放在往常,薄越明出于礼貌愿意和他们应对上几句,但是现在的他满心牵挂着裴意,恨不得直接离开这场会议、奔赴到恋人身边。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会议跑出去绝对不是好事——
这样的冲动行为不但没有任何助益,反倒有可能彻底被薄冠成等人掌控了局势、越发将裴意落入到困境中。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他给裴意留出来的安全时间、是他给秦以舜留出来的搜救时间,也是他不得不把自己困在这里的煎熬时间。
“薄总?”
股东们面面相觑,大家都觉得薄越明今天的神色有些异常,而且自从失明后,对方不是助理不离身的吗?
今天怎么林众也不在呢?
就在众人心生疑惑的那一刻,会议室的门再度打开。
成仰山在薄立辉、薄冠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摆出的气势和架势十足。
在场的股东看见薄冠成,神色各异,还有些直接交头接耳了起来——
“他不是被革职了吗?怎么还能参加股东会议啊?”
“谁知道呢,事前也没见名单上有他。”
“不会是趁着这次股东大会,老先生和薄董事长想再让他重新回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吧?”
“想得倒美,集团的名声差点被他连累扫地!”
“就是,这才过去多久?老先生要真这么以权谋私,那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薄冠成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眼神,横竖他的脸面早在前段时间就已经丢光了,还不如厚着脸皮好办事。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今天过完后,这众人讨论的风向说不定又要变了。
薄冠成想到这儿,第一时间将看向了“总经理”位置上的薄越明,眸光中隐隐带着冷意——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高估了裴意那傻子在薄越明心中的重要性?还是该说薄越明就是个冷血冷情、唯利是图的脾性?
联姻对象被绑架,他居然还能视若无睹?
呵。
他倒要看看对方能硬撑着坐到几时!
薄冠成很有孝心地扶着成仰山坐在了主位上,自己则让会议助理搬来了一张椅子,看似不争不抢地坐在了后排。
成仰山环视一圈,示意,“各位股东都请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众人纷纷响应。
会议的资料都已经提前发放完毕。
身为董事长的薄立辉面露沉稳,“好了,那就先总结一下我们集团今年项目的总体情况吧。”
薄越明示意边上的薄娇,按照事先想好的,“上去吧,别紧张,有遗漏的地方我随时帮你补充。”
薄娇真诚低回,“谢谢二哥。”
要是放在以往,这个重要环节应该是由总经理薄越明亲自讲述的,但对方把这次公开历练的机会让给了她。
众人瞧见是薄娇起身,心底各有各的诧异。
唯独坐在后排的薄冠成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嘲讽暗忖——
他就知道,薄越明心里还是怕裴意出事的,所以只能被迫变成了“哑巴”,要不然,怎么会放过这个公开拉印象分的机会呢?
看来只要鬼哥那边能看住裴意直到会议结束,薄越明今天注定是要被他们狠狠拿捏到最后了!
…
西关城中村,是帝京为数不多的人口杂乱的聚集地,因为常年未解决的土地改造问题——
这里的房屋密度很高,而且采光通风、房子居住条件都很差。
“鬼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肚子都快饿死了。”
“别他妈给我废话!正事要紧!”
鬼哥就是他们三人中的头头,原名叫李贵。
早些年在老家失手杀过人,这些年一直在外逃亡,过着擦边的道上生活,也给自己取了个恶狠些的谐音名。
他打算干完这票就偷渡到国外去,所以这次对薄冠成的要价才狠了些,不仅如此,他还打算两面挣钱,待会儿还打算再撬薄越明一笔!
横竖这些有钱人不拿钱当钱,反倒拿傻子的命当命。
鬼哥之所以把临时性的目的选在这里,也是因为人多屋乱好掩护。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裴意,眼露嘲讽。
从绑架开始到现在,对方就只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一次尝试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不愧是傻子,真以为乖乖听话就能等到人来接呢?
鬼哥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才一点四十。
他想了想,起身说道,“你们,在这儿把他给我看好了。”
“鬼哥,你去哪里?”
“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带这傻子换个地方,那些有钱人狡猾得很,指不定会报警或者带人找到这里来。”鬼哥将香烟头随手吐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狡兔三窟,懂了吗?”
“懂懂懂!还是鬼哥牛逼!”
“刚才那辆车不能再用了,我还联系了一辆假牌照的七座,先去大路边上探一探,你们等我通知,迟点等他下来就行。”
鬼哥认定了裴意是个被吓呆的傻子,只交代,“待会儿出门注意点,别让他大呼小叫的惊动别人。”
“是。”
“明白!”
狭小出租房的房门打开,光亮和寒风透了进来,又再次被阻挡在了门外。
看似蜷缩着发抖的裴意将这幕收入耳中,眼底泛起一抹等待许久的光亮——
该不该说,这绑匪还真有点狡猾变通在身上,可惜对方唯一算纰漏的就是太过把他当成了真傻子,说话一点儿都不设防。
今天事发突然,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又待在这湿寒阴冷的出租房里——
别人眼里看着他在害怕发抖,实际上有一半都是托了“冷”的功劳。
裴意压制住身体上的不适,大脑快速运转着对策——
如果待会儿就要转移阵地,那他之前给薄越明他们报去的信息就没用了?
不行!
不能转移地方,那样会更被动!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等到秦以舜他们的救援,那他更应该趁机逃走。
要不然越到后面,对方看得越紧,三个人不好对付,两个人倒是能有一线生机。
裴意打定主意,重新暗戳戳地环顾着出租房的布局,斜侧方的厕所门窗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引着他心思一动。
“厕、厕所。”
裴意哼唧出声,抬头看向了不远处侃天说地的两个人,“我要、去、厕所。”
其中一个小矮个看了过来,嗤笑,“哟,这傻子还知道要上厕所呢?尿裤子里算了,麻烦!”
裴意听见这话,顿时“委屈”又“胆怯”的眼泪巴巴。
他身上白色的毛衣已经染上了脏渍,未经过打理的柔顺头发显得乱糟糟的,鼻子红、耳朵红、就连缀着水雾的眼角也是红的。
看上去可怜兮兮,引人不舍得。
另外一个瘦子蹙了蹙眉,“可别,待一会儿还要带着他转移呢,万一这傻子真半路憋不住,恶心的还是我们。”
矮个又抽了一根烟,吞吐,“说得也是,妈的,傻子就是麻烦。”
他看了同伙瘦子一眼,朝着手脚被捆绑的裴意走去,“会上厕所吧?总不至于还得我抱着把尿吧?”
“……”
裴意忍住心底的厌恶,啜泣着点了点头。
很快地,勒到难受的手腕和脚踝终于松动。
矮个揪着裴意起来,将他带到了狭小的厕所里,“上吧,门别关,我盯着你呢!”
裴意迅速瞥了一眼窗外,确认了情况——
是一扇长形窗,按照他的身形能通过。
目测是三层楼的高度,虽然不能直接往下跳,但因为城中村的违章建筑过多,对面正下方有个小平台。
中间相邻的宽度估计不超过一米。
裴意心思微定,转身对着矮个露出一丝“迷茫”,“厕、厕所?哪儿?”
矮个咬着烟愣了两秒,无语咒骂,“我去,你他妈这种有钱傻子不会没用过蹲便吧?”
说着,他还偏头朝着斜外侧的同伙看了一眼。
“……”
就是现在!
裴意脸上的迷茫骤然转为狠意,猛地将厕所门一关、一锁,转身抬脚弯站上了窗。
寒风瑟瑟。
从上往下看,三层楼的高度还是有些骇人,如果不能一跃跳到对面的平台上面,只怕摔下来不死也伤。
门外响起疯狂的撞门声,“艹他妈!这傻子诈我们!”
“二哥。”
裴意将这个名字含在齿缝间,深呼一口气,心一横就跳了出去。
——哐当!
破门而入的两人看见他的终身一跃,原本就震惊的脸色又添上了一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