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沛之想起这段时间她们暗中所做的准备,不由拍了拍钟奕的手腕,“阿奕啊,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地赶过来帮忙处理着一切。”
“老夫人,你说哪里的话呢?你对我、就像是对女儿那样。”
“当初结婚后,人人都以为我是跟着我老公出去独立门户,只有你理解并且知道,真正想要自己打拼、在外主事的人是我。”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钟奕从薄沛之这边学到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她是心怀感激的。
钟奕笑问,“我那边的公司已经稳定,女儿也有她爸和保姆带着,我就在赖在帝京多陪你一段时间再走?”
薄沛之接话,“那敢情好。”
两人和剩下的保镖一起回到了停车场,远远的就看见了一道身影。
薄娇跑了上来,带着点许久未见的局促,“奶奶。”
薄沛之读懂她没有说出口的想法,“娇娇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薄娇点了点头,心里藏着一些事想要问清楚。
薄沛之没有拒绝,“那就一起吧。”
车门合上,往薄氏庄园的方向驶去。
薄娇还是那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忍不住问,“奶奶,今天股东大会上的局,是你和我哥早就料到并且设好的?”
薄沛之听见薄娇口中这句带着真情实感的称呼,轻笑着干脆回应,“是。”
她看向自己这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孙女,“娇娇,奶奶知道你要问什么,第一轮的汇报大会是你哥主动提出让你上的。”
这是薄越明和她提前报备好的一件事——
薄娇是有她当年的风范,只是年纪还小、历练不足,在全体股东们面前也没混到一个熟脸,今天的股东大会正是好时机。
“娇娇,奶奶其实很庆幸你从小是在国外、在薛家长大,至少可以免去被我们家一些不好的言论影响。”
“你进入集团后,多了不少和越明相处的时间,你应该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薄娇点头。
薄沛之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语重心长,“大房和二房里总有人认为我偏心越明,可你们也得想想——”
“是你爸年轻时、在认识你妈之前造成了的过错才有了越明,这种出身不应该变成他的原罪。”
“这些年,如果我不多护着他一点儿,他只会遭到更多的冷眼和嘲笑。”
薄娇眸光微垂,“我明白。”
不说其他人,光是薛敏对薄越明的厌恶、薄望对薄越明的欺负,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经过这一遭,谁是谁非、谁好谁坏,他们二房心里也都有数了。
“我知道你爸的性子管不好事,所以才给他一个清闲些的子公司,你和薄望要是对集团这边的职位和事务感兴趣,奶奶都愿意给你们机会历练。”
“薄氏能站稳脚跟,靠得是硬实力,不要想着歪门左道,明白了吗?”
“明白。”
薄沛之松了口气,淡然开口,“你们才是薄氏的未来,你们兄妹兄弟之间不离心,我们的薄氏才能走得长远。”
薄娇心中动容,回得更加坚决,“奶奶,你放心,我会和我妈他们好好说的——”
“以后、以后一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待我哥了。”
“嗯,乖孩子。”
…
晚上十点。
累了一天的裴意总算躺回在了床上,“累死我了,好困。”
薄越明靠近恋人,小心揭下他缠在各处伤口上的防水贴,“洗漱的时候没沾到水吧?还疼吗?”
“没有,我已经很小心了。”
裴意看得出薄越明还在紧张,只说,“不怎么疼,就是手臂肿着抬不起来。”
薄越明还是心疼,“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消肿。”
裴意不想他一个劲地记挂着自己的伤口,转移话题,“二哥,你今晚有没有发现,二房那一屋子人的态度对你好了不少?”
“特别是薄望。”
那小子以往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今晚在主宅餐桌上居然主动给薄越明倒了酒。
薄越明平静回答,“大房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也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才对我有所收敛的。”
裴意摇了摇头,“以前奶奶在家的时候,他们对你收敛过?我看啊,就是日久见人心,终于看得出你的好了。”
薄越明无所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无论他们对我好不好,对我来说都不会再有特别大的意义。”
只要他们不像大房那样触及底线,薄越明愿意和他们和平共处,但也不会有进一步的感情深入。
裴意点头打了个小哈欠,按照习惯窝在了床左侧,“我有点困了。”
“那就休息。”
薄越明也躺了下来,示意,“你背对着靠在我怀里睡,今晚别压着右胳膊。”
“嗯。”
裴意听话背靠在恋人的怀中。
薄越明圈紧他,将唇抵靠在恋人的后颈处,却不进攻,“裴意。”
简单一声称呼,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和珍惜。
裴意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嗯?”
“没事,睡吧。”薄越明欲言又止,亲吻了一下他的耳侧,“晚安。”
“晚安。”
裴意低声回应。
他总觉得薄越明拢在腰间的力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紧。
…
薄越明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的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了来电铃声——
等到翻找找出手机接通时,还是熟悉的那通绑匪电话,只是这一次,对方说什么都不让他再看裴意!
薄越明隐约心慌但不信,潜意识里认定裴意正窝在自己的怀里睡觉,他挣扎着从梦中转醒,还没等缓过一口气——
怀中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睡在他怀里的恋人不见了踪影!
“……”
梦境和现实交织成心慌的迷网,将薄越明牢牢捕获其中。
他的大脑轰得一阵空白,几乎是跌下床爬起来就往外冲,“裴意?裴意!”
“二哥?”
裴意从小客厅外侧走了回来,嗓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沙哑,“你怎么也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余音刚落,薄越明就大跨步靠近,一把将他拽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却还不忘避开受伤的右手臂。
“你大半夜是打算去哪里?”薄越明努力克制,但尾音还是漏出了一丝不该有的颤抖,“要去哪里?”
“……”
裴意止住这一下用力来带的晕眩,沙哑低哼,“我人有点不舒服,想着爬起来喝点温水。”
他已经特别小心地避免吵醒薄越明了,没想到才刚走出小客厅没几步,就听见了对方惊慌失措的呼喊。
裴意伸手拍了拍薄越明的脑袋,哄道,“二哥,我哪里都不去,就呆在你身边。”
“……”
薄越明费力喘了口气,勉强定下心神。
他探了探裴意的额头,又将恋人拢抱在了身前,将他带回到主卧床上安顿,“着凉发烧了?你难受怎么不叫醒我?”
裴意哼唧,“本来想着就一两分钟的事情,用不着麻烦你。”
以往生病不舒服,裴意也能照顾好自己,只是水吧的饮水器好像坏了,出不了温开水,他才想着下楼一趟。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说‘麻烦’这个词?”薄越明又气又无奈,替他将被子裹了个严实。
“待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水。”
裴意凑上去亲吻了一下他的唇,乖乖遵命,“好。”
三分钟后。
大半杯温水下肚,裴意才觉得缓解了那种干渴感。
薄越明拿电子温度计给他测了一下,“有点小烧,但暂时用不着吃药,先睡一晚,明天早上起来再看看。”
裴意点头,主动挪了挪位置,“二哥,我和你换一下左右吧?我还是喜欢面对面窝在你怀里睡觉。”
“好。”
床头灯只留下了最昏暗的一抹亮度。
裴意缩在薄越明温暖的怀中,回想起了不久前听见的那两声惊慌又不安的呼喊,有些心疼。
他抬眸看向咫尺之距的薄越明,明白对方内心深处的不安。
裴意一直都知道薄越明将他看得重要,可现在他对这份“重要”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裴意呼吸清浅,“二哥,你知道我今天跳窗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薄越明听见“跳窗”两字,身体不自觉紧绷,“嗯?”
裴意吻了吻他的喉结,“我在想,如果就这么出了意外,会不会很可惜?”
薄越明立刻否认,“可惜什么?别瞎说!”
裴意直视着他的双眸,又往上偏吻了一下恋人的唇,慎重其事,“薄越明,我就在这里呢,好好待在你的怀里。”
薄越明低回,“我知道。”
“我能照顾自己、尽量避免危险,我也不会突然消失,更不会半夜丢下你一个人离开,我保证。”
“……”
薄越明内心深处的不安被抽丝剥茧,直到彻底泯灭,“别骗我。”
裴意凑近恋人断断续续地吻着,“不骗你。”
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裴意脸颊隐隐发红,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以玩笑的方式说给他听。
“我今天跳窗的那一两秒在想,都没来得及和你进行深入交流,万一就那样摔傻、摔惨了多可惜?”
“要是这样,我宁愿睡在床上被你……”
“……”
薄越明被他撩得一怔,“又说胡话。”
裴意轻笑靠近,是害羞安抚,也是大胆示爱,“二哥,你想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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