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姨娘，你来了。”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男人有些局促的打着招呼。

“来了，听说你最近去了一趟南边，那边风景可好？听说你带回了一个姑娘？真是不风流枉少年呀！”如月将嘴掩住，咯咯地笑。可这话在如音听来，就有些暧昧调戏的味道。

“风景还好，哪有！没有，没有的事，姨娘，不要听下人们胡说。父王的身体还好？”男人更加局促，思路都有些乱了，最后一句不合适宜的问话，说出后，他都想给自己一记耳光，太煞风景了。

“好？他那身体还能好到哪里？腰也直不起、床也下不了、眼花

耳聋、白天昏睡不醒、夜里咳血不止，最近连小解也不知道了，不再继续发展了，就是神灵保佑嘞。”女人说到这一话题，情绪显然也是掉了下来。

“这叫什么话，一个怨妇在讨厌久病的男人！这种话，你为什么要对我儿子讲！是在争取另一个男人的怜悯同情吗？”如音心里想。

“哎！姨娘，您也真不容易，进宫才两年多，就赶上父皇病重，一天好日子也没享受到……”聪明男人还是很快调节了自己蹦蹦直跳的心，恢复了他男人的本性，开始关心起女人。

“这叫什么话，怎么叫没有享受好日子，要不是她天天跟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夜夜榨干男人的精血，男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倒下了！你的父亲就是毁在这个小□□的手里！”如音不同意儿子的话，心里恨恨地骂道。

“别说了，这就是命，我就是个命苦的人，命里注定是一个没有男人疼的女人！”如月说到痛处，吧嗒一声落了几滴眼泪。

“这叫什么话，装成一个可怜的弃妇！你有没有男人疼？跟我儿子说什么！”如音想跳起来。

“姨娘想开些，路还长着呢，你怎么就能知道，这辈子没有男人疼你呢！”叶落安慰道。

好露骨的表白，但叶落的话，让如音又平静了下来，她不能跳起来，骂跑这个小妖精，必须得给儿子保留点体面。

……

这些都是什么话？什么话！

如音彻底听明白了，两个人是话里有话，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她要怎么做，跳起来、骂起来，打跑这对孽缘鸳鸯？还是继续装睡？

她忽然想到，刚刚与萨满女神的对话，她没有跟随她走，都是因为这个儿子，这个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人，她才以极大勇气，赶跑了死神，再一次回到痛苦的人间。

但在现实世界中，她却保护不了他、成全不了他，可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她可以做到！

一个大胆又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是一个果断的女人，她要在去见萨满女神前，做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抉择，虽然是一个痛苦的抉择，但为了儿子，她要这么做！

她痛苦地□□了一声，努力地翻了个身。

声音虽轻，却把两个互诉心事的小人吓了一跳，“母后！”“姐姐！”两个人同时叫道。

“我没有事，叫冬草嬷嬷、小媛进来”如音如大梦初醒。

“冬草嬷嬷、小媛，你们俩带领所有宫内的嬷嬷和宫女，把宫外的花都给我拨了，那些花粉让我过敏！把那些聒噪的鸟都赶出东宫，好些鸟让我为烦，我想安静地睡会，现在就去，把宫门关好，我不想有人打扰我。如月、叶落你俩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她想了，就要果断去做！

一时，偌大的东宫好安静，如月、叶落互相望了望，都不知道，姐姐、母亲的心思，都盯着她。

“如月，自你进宫以来，受苦了，姐姐是个无用之人，这一副久病在床的臭皮囊其实早就该化为灰烬，可是我忘不了父亲对我们的重托，但我已没有能力完成他老人家的梦了，让梦家振兴的重担就交给你了！”这是她的真心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动情，剧烈的咳嗽起来。

如月也是第一次听这位姐姐跟她说家族的事，也动了情，抚慰着女人的后背，轻轻抽噎起来。“姐姐，您没事的，没有了您，我好像就失去了主心骨，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音打断了她的抒情。

“在这个王国里，就我们仨个至亲的人了，我们需要什么？是团结！那拉家族、胡氏家族、乌兰家族……他们都在虎视眈眈，一不小心，整个梦氏家族就将毁在我们手中，到那时，我们进了阴间，也会愧对列祖列宗，现在王国形势复杂，这会儿，就更需要团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那时，只会在史书上为后人留下笑柄，没有人会怜悯梦家，只会有耻笑、唾弃和遗忘。你们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吗？”如音艰难的说完了这一段话，脸已潮红。

“叶落，你永远不要忘记你身上有一半梦氏的血统，你一定要走上辉煌，你的辉煌不光是北狄的辉煌，也是宇文家族与梦氏家族的辉煌！要肩负起这份重担，书写一段属于你的北方史！”

………

看着两个小泪人，她觉得自己的表述已经够清楚了，再多说就成了画蛇添足，不说了，让年轻人自己去做吧！

“我应该睡一会了，太累了。你们俩外屋说话去吧，我需要安静地睡一会。”说睡就睡，她闭上双眼。

听到如音微微的鼾声，“姨娘，母亲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她了，咱们外屋说话。”叶落很懂事。

“好，姐姐需要好好休息。”如月答应道。

这叫什么话，我刚从死神那里转了一圈，你们就迫不及待离开我，为什么不会是，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陪我入睡。如音的眼里流出了一滴眼泪。

屋子里好安静，午后的小鸟在屋檐下鸣叫着，那是雏鸟希望得到母亲嘴里第一条虫的渴望，罂粟花香飘进来，阵阵花香让她沉醉，她这会儿真想变成一只蝴蝶，飞舞在她们丛中，把那些花粉传送给花蕊，最后结出让人**的果实……

这时的如音忽然感觉到了世界的美丽！

她真的困了，要入睡了，可是她却听到男人的如牛一样的闷叫声和女人的娇喘声……

她强行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任由泪湿衣襟。

两个月后，她躺在同一个地方，听到小媛趴在她的耳边说昨夜子时，大王暴病而亡！

——“如月娘娘传达了大王的遗言，传位给宇文叶落！”

——“宇文叶落大王将于八月份举行登基大典，届时中原国、南蛮国、西戎国、东夷国、新罗国、哒哒国……都将派遣使团来参加大王的庆典！”

——“叶落大王任命如月王妃为辅政王”

如音轻轻地说“你下去吧，我想安静地睡一会。”

当天晚上，北狄国王六世宇文叶落下令第二天为全国哀悼日，将为太后举行隆重的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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