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摩之杖赤红的顶端在黑暗的保安室中却依旧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仿佛一团在燃烧的赤焰。胡桃的一双血梅瞳也冷了下来,长杖在手中旋了一圈,“咔”得一声扎入地面。
九点三十六分。
曲月咳嗽了一声,靠着胡桃的搀扶站了起来。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把刚刚看到的景象都复述了一遍。
九点三十七分。
张晟醒了过来。他焦躁地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暴躁而惶惑地怒吼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开始寻找季嘉恒。
在雪雀告诉他季嘉恒被怪物吞噬的死讯后,他涨红的脸庞以一种令人心生不安的速度迅速地灰败了下来。他靠着墙角缓缓地瘫软着身子,僵硬而迷茫地盯着墙壁,仿佛这是他第一次了解世界上存在着「墙壁」这样东西。
九点三十八分十二秒。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切断了他们的对话。所有人都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再次开始震动的座机。曲月的瞳孔瞬间放大,下意识地再度摸向了地面和自己嘴巴。保安室四面的墙壁上的红字随着呼吸声收缩、放大,在清晰和模糊之间不断跳动、变换着。
「快逃」。
九点三十八分四十八秒。
“喂,您好。”胡桃一把抓起了听筒,一双梅花瞳中仿佛淬着霜雪般的冷光。她的语气平和而冷静,却也再也没有带着一丝笑意,“这里是一中保安室。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九点三十九分。
“保安室!”
与之前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听筒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女人尖锐而急促的声音。她仿佛在一处空旷的场所中奔跑着,话语中夹杂着大量的喘息声
“你们快派人来啊!怎么回事,之前打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还没等胡桃解释,女人在一次大喘气后继续急促地吼道“快点,快点,快点!警戒线拉上了,教师那边已经把学生都留住了,赶紧把门都锁好!还有……还有这个地方,快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啊!”
在雪雀的搀扶下,曲月向胡桃动了动嘴唇,压低声音说道“胡桃……听筒。”
胡桃深深地看了一眼雪雀,随后才转过头看向曲月,微微柔和了几分语气“曲月,你太累了,身体不能承受再听一次了……你必须休息。”
随后,还没等曲月反对,她便再一次按住了听筒“请您保持冷静,清晰冷静地把要调配人手的地点告诉我好吗?”
“什么清晰不清晰……”女人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不就是育英楼吗?都多久了,你们还不知道?快点,快点,育英楼和广知楼的钥匙,拿到致远楼门口,把门锁好!还有,广场上的……就是对着致远楼那面的,赶紧,快!快!”
“滴——滴——滴——”
声音戛然而止——电话就这样被切断了。
九点四十一分。
“所以,”雪雀挑了挑眉,“综合所有的情报来看——上午九点三十四分到三十五分左右,一个女生从育英楼天台跳了下去,然后学校的相关负责人员向保安室打来了电话——是这样没错吧?”
曲月看向胡桃,随后回过头看向雪雀,谨慎地点了点头。
张晟似乎仍旧沉浸在自己昏倒后发生的突变中,呆滞地望着墙壁,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曲月并不能看到其他玩家的数值面板,但她觉得张晟的精神状态多半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九点四十四分。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曲月咬了咬牙,打破了这份颇有几分怪异僵硬的沉寂。
“既然这样,”胡桃抱着□□,耸了耸肩,“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两个了。”
“第一——”她伸出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按照指示和要求,离开保安室,分成两路。一路去锁门,一路去收拾现场。”
“至于另一种嘛……”她合上一根手指,笑眯眯地看向曲月,“就是听从你看到的那些守则,乖乖待在这里三小时咯。”
九点四十五分。
“不要出去。”张晟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众人,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不要出去。”
“喂喂……”雪雀俯下身,歪着头看向他,“之前那个吵吵嚷嚷的大个子呢?怎么变得什么都不敢干,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了呢。”
“……”张晟仍旧呆滞地盯着墙壁,丝毫没有理会雪雀的挑衅。
雪雀讨了个没趣,却也没有恼怒,而是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向了胡桃和曲月二人“你们怎么想?”
胡桃笑了笑,耸了耸肩“我听曲月的。”
曲月后背一僵,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此时此刻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遵守规则,还是冒险出去试试?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决定。保安室中再度陷入了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走表声,以及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风声。
九点四十六分。
“这份守则……”记忆中那双梅花瞳微微抬起,她们仍在宿舍楼第一次发现守则时,胡桃曾这样说过,“还是不要完全信任的好。”
九点四十七分。
风声、歌声、哭声、笑声,天空像矢车菊花瓣般湛蓝,云朵像教堂穹顶的油画。巨大的、黄澄澄的眼睛鼓动着、呼吸着、低喃着。
“来吧。”
“来我身边……”
“回到我身边……”
“……归于沃土吧。”
九点四十八分。
“……曲月?”胡桃观察着她的神情,微微蹙了蹙眉。
曲月咬了咬牙,抬起了头“我要留在这里。”
张晟立刻抬起了头,苍白的面庞仿佛再度焕发了光辉;而雪雀的脸色则僵了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失望的意思。但她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起选择出去呢”,便坐回了房间的角落。
九点四十九分。
“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外面太他妈邪门了。”张晟嘟哝着,两只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
曲月只是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默默觉得待在这里也未必就能保证安全。
九点五十分。
指针的走动似乎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再度保持着同样的频次运转着。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除了时刻保持聆听状态的曲月,恐怕甚至本不应该有人注意到。
……如果不是于此同时,外面突然想起了他们熟悉而恐惧的、独属于「它」的怒号和撕咬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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