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必须有理由,譬如说这个女人哪里不好,你得给个休妻的理由。由此,这个女人的名声就坏了。
韩颖低下头,“他给了一纸休书。”
“罢了!”韩纪淡淡的道:“人落魄时,有人能伸手,那是大恩。有人会漠视,有人会落井下石,受着就是了。”
“颖儿。”
蒋氏带着女儿去沐浴。
“阿耶,郎君来了。”
杨玄来了。
“这院子整治的不错。”
杨玄进来,见院子角落开辟了菜地,一行行的,看着赏心悦目。
“郎君可是以为老夫喜欢这个?”
“难道不是?”
读书人就喜欢什么耕读,家里养几只鸡什么的,种些菜,这便是耕读了。
“郎君不知,家里弄了菜地之后,虫子多,老夫喜欢在树下看书,那些飞虫飞来飞去,不小心被叮一口,哎!还看什么书?
看看那几只鸡,到处拉撒。老夫喜欢散步,时常脚下一滑,就知晓踩到了鸡屎……”
杨玄:“……”
“就差狗了,家里再养只狗,每日咆哮,老夫再无宁日矣!”
“那为何弄了这些?”
“老妻非得要弄,男人到了这个岁数,和女人争执的念头也淡了,由得她。”
杨玄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后院。
大业未成,好像就有后宫的趋势了。
“女人是个麻烦。”
“郎君这话说的,可是后院不靖?”
韩纪就差直接问:主公可是后院倒了葡萄架?
杨玄叹息,“我这个男人,倒是成了漩涡。”
韩纪笑道:“这世间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郎君为一州之主,一家之主,下面的人自然会依附过来。女人依附的唯一手段便是自荐枕席。郎君……据闻颇为谨慎?”
“我不想出个庶长子。”
“郎君……能忍!”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能忍。”
“其实,有能让女子暂时无法受孕的手段。”
“再说吧!”
“不是再说,多少人都追随着郎君,指望着郎君。郎君女人的多少,孩子的多少,不只是私事。”
“孩子多少不是私事我明白,这女人的多少……何意?”
“为人主者,当龙精虎猛,郎君可明白了吗?”
“我越是博爱,女人越多,麾下就会越是欢喜欣慰。”
“没错,哪一日郎君突然修身养性,不近女色,那大伙儿怕是要一哄而散。”
这特娘的!
老子睡不睡女人,睡多少女人,竟然还和大业有关系?
他大爷的!
不!
你大爷的!
韩纪微笑,“就说老夫吧!老夫自问智谋无双,可若是郎君不好女色,老夫便会担心郎君没有野心。更会担心郎君身子有问题。”
“这野心和色心……”
“孪生兄弟!”
“了解。”
杨玄觉得不能再说这个问题了,“老韩。”
“郎君吩咐。”
“黄相公的意思,若是此次攻伐基波部不出岔子,我便是廖劲之后的接班人人选。既然如此,你以为我陈州首要注重什么?”
“实力!唯有手握强大的实力,方能震慑一方。”
“实力催生威势。”
“威势催生威仪。”
韩纪目光炯炯。
“主公……郎君该改改了?莫要如以往一般……”
他一怔,“郎君今日特地问了这个,可是想到了此处?”
杨玄点头,“以前的陈州,就如同是州廨斜对面的杂耍班子,热闹,却乱糟糟的。我想着亲切也不错。可许多事,得变个模样。许多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郎君英明。”韩纪起身道:“此事正当其时。”
以前杨玄做事儿遮遮掩掩的,唯恐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可如今不同了,黄春辉隐隐把他看做是廖劲之后的接班人,那么他就该拿出接班人的威势来。
虎死不倒威!
人主就该有威势!
“老韩,此事,还得要你相助。”
韩纪微笑,“老夫明白。”
韩显进来,“阿耶,阿姐有些委顿,阿娘让我去寻个医者给阿姐看看。”
杨玄一怔,“老韩你那女儿回娘家了?”
韩纪苦笑,“老夫作孽,带累了她。”
“和离了?”
“不,休妻!”
“过了!”
杨玄觉得那样的男人没担当,“就算是大罪,也罪不及出嫁女。”
韩纪笑道:“让颖儿进来。”
“不方便吧!”
“郎君乃是陈州之主,无碍!”
韩颖进来。
“这是陈州杨使君,为父的恩主。”
韩颖刚得知父亲的际遇,赶紧行礼,“见过使君。”
杨玄微微垂眸,“到了陈州便安心住下。北疆多豪杰,不会在意这,在意那的。对了,孩子呢?”
韩颖说道:“尚未有。”
“老韩看看,若是寻不到合适的就给我说一声,我来安排!”
陈州文武两道上有不少鳏夫,为韩颖寻个良人不是难事儿。
韩纪笑道:“如此,便先谢过了。对了,颖儿此行是一人?”
“是,多亏了商队的赵先生,否则这一路怕是……”
杨玄心中微动。
韩纪大才,但要想这等大才彻底归心,就必须施恩。
施恩的机会,他这不就来了吗?
……
赵先生此刻遇到了麻烦。
“你这货乃是下等,最多三钱一枚。”
赵先生是送一批货来临安,去年就说好的价钱,双方合作了数年,彼此信任。加上此刻一诺千金的社会氛围,故而并未立文书。
可此刻货主翻脸,赵先生傻眼了。
“这……这说好的五钱啊!三钱,老夫进来就四钱,三钱老夫得倾家荡产!”
他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人。
“这临安,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货主冷笑,“耶耶就是道理!”
一骑缓缓而来。
“谁要说道理?”
此人一看便是随从之流的人物,赵先生把自己的遭遇说了,最后说道:“只要四钱,老夫亏了往来的路费,回头再不来了,再不来北疆了!”
“六钱!”来人说道。
赵先生,“这……”
来人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这一路可是帮衬了一位韩娘子?”
赵先生满头雾水,“是。”
来人拍拍他的肩膀,“人常说做好事没好报,这不,好报就来了。”
来人策马掉头走了。
“这人,莫不是疯子?”赵先生听他自说自话半晌,什么六钱,什么韩娘子。
那个落魄的妇人,不就是伸个手的事儿吗?
他缓缓回身。
就见货主面色惨白,浑身颤栗。
“老赵,老夫瞎了眼,老夫蒙了心,六钱,就六钱!”
六钱,这笔买卖就赚大发了啊!
赵先生愕然。
“你……”
边上有人说道:“方才那人乃是使君身边的随从,你这人,竟这般运气。”
赵先生呆呆站在那里。
“那位韩娘子,难道,还是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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