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竟然后撤扎营了。
有人看到他们在打造攻城器械。
“不就是戏弄了一下赫连红,至于吗?”杨老板也为之一怔。
谁都觉得赫连峰会把主攻方向放在桃县。击破桃县,这一战也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转向了。
数万大军围住了林河城。
杨玄反而不急了。
“郎君,二十万大军呀!”
姜鹤儿却惶惶不安,“林河城不算大。”
二十万大军真要一起压过来,杨玄也只能跪了。
“别担心。”杨玄坐在城头上,身后是乌达拎着大蒲扇在给他扇风,边上赫连燕接过了姜鹤儿的侍女任务,在奉茶。
哎!
若是再来一队歌舞,这日子……
这不是昏君的做派吗?
杨玄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说道:“桃县大军在侧,赫连峰怎敢尽起大军来攻打?”
但大军围城终究令人紧张,城中戒严了,除去生死大事之外,一律不得出门。
“每日按照人头发放粮食,谁敢贪腐……”杨玄眼中多了厉色。
韩纪说道:“此等人,当杀!”
战时就是如此。
城中万余大军,幸而粮食提早到位,否则杨玄现在也只能冒险出战。
当日,敌军只是在城下挑衅。
入夜,外面依旧有叫骂声。
杨玄站在城头上,轻声道:“我军万余,就算是十万大军攻打,也能坚守一阵子。
这四五万人……别说一阵子,若是愿意,若是粮草足够,我能守到地老天荒。
可敌军却恋栈不去,有趣啊!”
韩纪说道:“莫非,是在等待什么?”
杨玄说道:“四五万大军出击,若是桃县此刻出击怎么办?这四五万人马若是回归,我陈州军尾随而去,他们岂能安生?
若是不去,北辽大军便少了两成兵力。两成……能做多少事?所以,这是行险。而支撑赫连峰行险的,唯有一种可能……”
……
“陛下,歇息了。”
大帐内,赫连峰正在看宁兴送来的奏疏……哪怕是快马传送,可奏疏的时效性依旧打了折扣。
他抬头,揉揉眉心,“都快子时了吗?让赫连红来。”
内侍出去,有人送了一碗汤进来。
“陛下,是羊汤。”
“嗯!”赫连峰缓缓喝着。
“陛下。”赫连红来了。
赫连峰放下碗,拿起手绢擦拭了一下嘴唇,温和的道:“那边可稳妥?”
赫连红说道:“那人那是林河豪强,家中千余丁口……”
“陈州万余大军。”赫连峰不觉得千余丁口能偷袭成功。
“那人家中有人在林河为官吏,三人。今夜,其中一人会轮到巡城的机会。”
赫连峰点头,“里应外合,朕,便等着好消息!”
“是。”
赫连红告退,出了大帐后,看着星空,冷笑。
“擒了你,带到宁兴,也不知长陵会如何……心中的如意郎君变成了阶下囚,为了活命苦苦哀求,长陵可还能爱慕这等人?呵呵!”
……
林河城外的大军是林雅执掌。
“要盯着城头,信号出现,马上突袭。”
大帐内,林雅说道:“攻破林河只是小事,就算是击溃陈州军,在老夫看来也不是大事。老夫看重的就一个,弄死黄春辉看好的接班人,一举击破北疆军士气!”
林雅敲敲案几,让麾下打起精神来。
“厮杀从来都不只是厮杀。攻城略地只是手段,目的,却不是这个。”林雅近乎于谆谆教诲般的说道:“要打击对手,就得从根子上出手,去挖断他的根。”
众人不禁想到了可怜的皇帝……子孙全数在宫变那一夜死光了,可不就是断根了。
“北疆军阻拦我大辽南下多年,两边互有胜负,谁也不能彻底覆灭了谁。
击败一支大军看似大获全胜,可不管是北疆还是大辽,人口,不缺。
死一批,再征募一批就是了,人命,从来都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事。
那么,如何彻底击败对手?
譬如说北疆,如今黄春辉等人与长安闹翻了,近乎于叛逆。
李泌做梦都想弄死这几个头目,随后让自己人来执掌北疆。他做不到,那么,大辽来。”
林雅微笑道:“攻破林河,杀了,或是俘获杨玄……
廖劲老了,黄春辉看好的接班人在大辽手中。他垂垂老矣,此战后若是不致仕,天下人都会说他有谋反之心。
廖劲能力有,可却谈不上惊才绝艳,比黄春辉差了许多。且他老了。
数年后,北疆谁来接手?没了接班人,李泌顺势插手,北疆会混乱一阵子……那时,便是彻底解决北疆的时机!”
一个武将赞道:“相公这番话,让下官恍然大悟,打蛇打头,擒贼擒王。黄春辉与廖劲老矣,如同是即将倒下的老树,而杨玄便是老树长出的新枝。
斩断新枝,老树倒下,北疆,自然也就轰然倒塌,妙啊!”
这个谋划让这些文武官员大开眼界,觉得世界向自己打开了一个窗口。
原来,战阵还能这般谋划的吗?
厮杀竟然只是辅佐。
林雅挥挥手,众人告退,就剩下一个心腹。
“相公,这谋划堪称是绝妙。”心腹由衷的赞道。
林雅默然,心腹不知哪里说错了,仔细检讨,却一无所获。
他听到了林雅的幽幽一叹。
“这是皇帝的谋划!”
……
城头,众人看着杨玄。
“支持赫连峰行险的,唯有巨大的回报,譬如说,攻破林河城。”
“可他哪来的把握?”姜鹤儿问道。
“鹤儿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杨玄说道:“我想了许久,把各等对我军坚守不利的地方都想过了,自问再无问题。但就在先前,我突然醒悟,发现自己忘记了两件事……”
深夜。
城外,数千骑兵悄然接近林河城。
城内,一个官员带着几个小吏接近城头,见靠近城头的地方在挖井,边上摆放着大缸子,也不知是要作甚。
“打起精神来。”
官员看着很严肃。
不时看一眼城外。
值守的将领说道:“安心,就算是一只鸟想飞过城头,也得看咱们答不答应。”
官员点头,“那就好。”
他一路到了南门。
敌军在北门方向扎营,南门这里相对就轻松了许多。
官员到了南门城头,见城下也有人在挖井,其中一个挖好了,一些人在安放大缸子进去。他看了几眼,不明所以,心中暗自记下,对值守的将领说道:“先前使君有交代,将士们戍守艰苦,晚上弄些吃食,让他们填饱肚子,换防后径直回去歇息。”
将领舔舔嘴唇,“多谢使君,对了,可有肉?”
官员笑的很是惬意,“有,羊肉!”
说话间,街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少说数百人。
“上了城头,顺着发过去!”官员干咳一声,对将领说道:“是送饭菜的人。”
将领说道:“怎地使君没遣人来说一声?”
官员右手握拳,在袖口中微微颤抖,“使君这一路累坏了。”
被追杀这一路,杨玄确实是累坏了,下午有人看到他打哈欠。
数百人挑着担子,或是背着筐子,接近城下。
官员招手,“上来!”
他身后的十余军士猛地回身拔刀。
与此同时,那数百人从背篓里,从挑着的箩筐中拿出兵器,冲向了城门。
“杀!”
官员狞笑,“打开城门,迎接大辽天兵。王氏,富贵就在眼前!”
啪啪啪!
街道两侧的人家,房门突然打开。
一个个军士冲出来,张弓搭箭。
接着,杨玄被人簇拥着出来,打个哈欠,“大晚上都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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