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努力坐好,仔细想着这一路的事儿。
会不会是中毒了?
谁能下毒?
姜鹤儿,赫连燕……不会,这两个女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的手中。
冲着他下毒,除非智商一下跌到负数才有可能。
老贼和老二不可能。
老贼看似油滑,实则骨子里是个念旧的人。
老二就不用说了,知晓了谁下毒,回过头就会把那人的脑袋提溜来给杨玄配药,哪怕那人是刘擎。
屠裳,没这个动机,除非杨玄决定要对老二动手。
那么,还有谁?
奇怪的是,杨玄没想到韩纪。
兴许,是觉得这个世上最不可能杀自己的就是韩造反。
他死了,韩纪也就死了。
心死了。
一个一心想报复社会,不,是一个一心想把伪帝掀翻的中年男人,当这个目标再无实现的可能时,他活着也就是个行尸走肉。
那么。
还有谁?
脚步声很急切,是在跑。
杨玄抬头,对跑进来,一脸惶然的怡娘微笑,“您别担心,就是有些头晕。”
“医者!”
往日冷静的令寡妇珞等人心中凛然的怡娘,此刻却忘记了周宁就是最出色的医者之一。
但没人敢提醒怡娘。
杨玄的面色看着有些苍白。
“如何了?”
怡娘跪坐在杨玄身前,眼中的泪水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郎君可觉得腹疼?或是从咽喉到腹部都疼痛难忍……”
杨玄摇头。
外面传来衣袂飘动的声音,周宁飞掠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先诊脉。
随即看神色。
“张嘴。”
“伸舌头,长一些。”
随即周宁伸手,粗暴的从杨玄的衣领那里探进去,按在心脏外。
温度,湿度,心跳……都有了吧!
杨玄觉得头有些晕。
周宁收手。
“风寒!”
修炼者竟然风寒……
杨玄老脸都挂不住了。
怡娘心中一松,“晚上让人陪着郎君睡,捂热。我看,要不寡妇珞吧!丰腴一些,想来更热一些。”
周宁点头。
杨玄愕然,“什么丰腴?”
怡娘一脸理所当然,“贵人风寒,自然要让人捂着,捂热了,发汗了就好。”
别人是用姜汤,你们是用美人躯体。
杨玄终究用了姜汤。
随即睡下。
怡娘回去,叫来了寡妇珞。
“你对郎君不满?”
“不。”
“说说。”怡娘眯眼看着她。
她的小郎君竟然不肯让这个女人侍寝,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个女人敢拿乔?
怡娘眼中多了冷意。
寡妇珞被这道冷意惊住了,“是郎君不肯。”
“为何?”
“奴……奴不祥!”
怡娘起身,“下次再听到你说什么不祥,那我会让你真正的不祥!”
寡妇珞低头,“是。”
怡娘眯眼看着她,良久摆摆手。
“再过些年头,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等郎君身边的份位都被人站满后,这个女人要么做个女官,要么,就只能在宫中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寡妇珞止步,“奴……”
“你家乃是宁兴吴氏的分支,哪怕是到了边塞,依旧摆着世家的架子。可这里是北疆,是杨家。别以为什么宁兴吴氏了得,在我的眼中,宁兴吴氏,不过是野人罢了!”
寡妇珞默然告退。
管大娘进来,“这个女人傲气着呢!按我的意思,她傲气,便直接配个仆役了事。以后有的她后悔的时候。你却不肯。我想想,可是觉着寡妇珞做侍妾更好?”
怡娘摇头,“每次让她伺候郎君沐浴,郎君出来总是会笑,那种孩子般的恶作剧的笑。我想着,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她,给郎君寻个乐子。”
“乐子?”管大娘愣住了。
怡娘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
杨玄病了。
韩纪等人被召集,杨玄令人传话,说自己歇息几日,公事刘擎掌总,军中南贺和江存中等人看着。
韩纪没有被安排任务。
他却笑眯眯的。
“老韩你怎地还能笑得出来?”老贼和他是老对头,时常互相挤兑。
韩纪说道:“做事的劳心劳力,老夫不做事,只动脑子!”
这便是劳心者治人的道理。
他是智囊,不是苦力!
老贼摇头,屠裳过来,“怎么了?”
老贼说道:“老韩竟然看不上刘司马和南贺他们。”
“他本就骄傲。”屠裳冷眼旁观,看出了许多别人忽略的东西。
老贼说道:“也就郎君能令他低头。”
“那是因为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郎君的身上。若非如此,老夫敢打赌,他会变成刘司马他们中的一员,蝇营狗苟去做事,不显山露水。压根就不会让咱们看到他的才华。”
“他能有何才华?”
“郎君每次行事之前,都与他商议,只是外人不知,他自家也不炫耀罢了。”
韩纪哼着歌,一路回到家中。
妻子蒋氏和女儿韩颖坐在一起,看着神色怅然。
回到家,韩纪就不大想动脑子。
他浑身放松的笑道。“这是怎么了?”
蒋氏叹道:“那人来了。”
“谁?”
韩纪去拿茶杯,突然身体一绷紧,看着蒋氏,眼中多了厉色,“那个畜生何在?他在哪?”
“在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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