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家产,筹集了两百万钱下注,只是为了义气。
没想到一朝翻盘,两百万变成了六百万。
六百万!
这是个巨大的令人心颤的数目。
“宫中陛下说是狂喜,准备加封秦国公的孩子。不过秦国公的孩子将来必定是要承袭爵位的,故而加封不了了之。”
“狂喜?”
“是。”
“是无能狂怒吧!”
卫王去了平康坊。
“见过大王!”
常运消失了。
卫王说道:“我的三千钱!”
三千钱装了一个大包袱,很重。卫王轻松拎着,走几步,回头,“下次再开局,遣人去王府支应一声。”
“是。”
管事木然。
没走几步,就见一群人小跑而来。
“我家的钱。”
“什么钱?”
常运不知何时出现了,板着脸,“愿赌服输!”
“常运,你特娘的不想活了?”
“那可是我一家子的活命钱!”
“就赔了卫王的四百万钱,剩下那么多,为何不还回来?”
“什么愿赌服输,不都是为了向陛下效忠吗?”
“……”
人越来越多……
常运冷笑,“报官!”
一群金吾卫的军士出现,驱赶走了这群人。
“呸!”
一个伙计冲着这些人呸了一口,说道:“一群土财主,做梦呢?!”
常运回身,去了后院。
后院的房间装修的很是精美,十余男子坐在里面,喝着最好的茶水,甚至还有两个女伎在舞蹈助兴。
常运进来,微笑着行礼。
“还请转告诸位的主人,赌注,回头就送去尊府。”
……
周氏。
冬日,万物凋零,在这个时候,周勤最喜看着白茫茫一片,听着耳畔鸟儿清脆鸣叫。
“白茫茫一片萧索,鸟儿鸣叫却生机勃勃,这里面,有道的痕迹。”
周新说道,“阿翁给我说说吧!”
周勤把鸟笼子挂在枝头,说道:“春夏秋冬,春,乃生机,夏乃生长,秋乃收藏,冬,乃蛰伏……
生,长,收,死。这人也是如此,一声啼哭出世,随后便是生长,读书,为官,做事。动到了四五十岁,这人就得收着。等到了垂暮之年,就该静待天命,任由天命操弄。”
“也就是,人活一世,到了冬季就是告别。”
“不。”周勤摇头,“秋冬肃杀,看似万物凋零,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转瞬便是春季,万物生发……”
“可人死了就没了呀!”周新说道。
“傻孩子!”周勤笑道,“老夫死了,便是寒冬来临。可你等在啊!”
周新恍然大悟,“儿孙!”
“老夫的血脉在你等的身子中流淌,你等在,老夫就还活着。周氏不灭,老夫就永生。”
这话题有些伤感,周新赶紧换了个,“姐夫此次大捷,据闻皇帝震怒,就怕他对姐夫下手。”
“他擅长权术,可北疆如今被你姐夫经营的格外牢固。此刻他定然懊恼当初下手不够果决,不过,晚了。”
“动用军队呢?”
“除非是长安诸卫。”周勤说道:“可长安诸卫疏于战阵。令人去打听长安诸卫的动静。”
“是。”
一个管事进来,“阿郎,有大娘子的书信。”
“阿宁的书信?拿来。”
周勤接过书信,打开仔细看着。
写了什么……周信不敢凑过去看,心痒难耐。
周勤抬头,把信纸放回去。
“阿翁,阿姐说了什么?”
“你阿姐说,这一胎孕像极好。”
“会不会是个女娃?”
“你姐夫也是这般想的,颇为期待。”
“若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娃,我这个做舅舅的也该去北疆看看。”
“下了内州之后,北疆那边军民士气大振,有人说,明年就该全力向北。你可知晓这里面的意思?”
周新一怔,“这是要准备与北辽开战了吗?可那只是北疆啊!”
“你姐夫在那里,那里就是一国!”
周勤悠悠的道:“你姐夫当初做了太平县县令,通商路,打造工坊,这不是一个县令该做的。
到了陈州后,他把陈州打造成了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地方。
老夫不知晓他在担心什么,想着到了桃县,应当不会这般了吧!
没想到,一到桃县他便着手粮食自给自足。
若非这些手段,你姐夫一朝触怒长安,顷刻间,北疆就会因为缺少粮草兵器而崩溃。”
周新一个激灵,“姐夫难道早在太平时就准备和长安翻脸了?这不是未卜先知吗?”
“是不是未卜先知老夫不知晓,老夫只知晓,他,赢了!”
“阿翁,后续长安和北疆,怕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表面和气,背地里相互捅刀子,这便是以后的北疆和长安。”
“那周氏当如何?”
管事去而复返,“阿郎,宫中来人了。”
宫中来的是韩石头。
这位宫中的头面人物难得去臣子家,此刻来了周家,周勤也琢磨了一番他的用意。
“请了来。”
周勤也不说换身衣裳,就这么穿着青衫,头发也就是胡乱用一根木钗子插着,手中拎着鸟笼等候。
韩石头缓步而来,“周公。”
“早上这只扁毛畜生老是叫唤,原来是有贵客啊!”
扁毛,畜生……呵呵!
韩石头笑眯眯的道:“周公好精神。”
“许多老友还活着,老夫还不能死,好歹要看着他们各自的下场再走。”
“也是。”
二人夹枪带棒的寒暄了一番,随即进去坐下。
有下人奉茶,周勤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惬意的看着外面。
主人家不说话,客人会很尴尬。
韩石头开口,“周氏这些年虽说有些波折,不过,日子还过得去不是。”
“是啊!”周勤淡淡的道。
“这些年,世家门阀兼并田地不少,陛下看在眼中,本该出手阻拦,可想想,毕竟都是一家人。故而这些年,世家门阀收益不少。”
“陛下这是何意?”
“北疆那边,对土地兼并颇为反感,前次北疆豪强被收拾了一次,说是补税。说起来,世家门阀不交税多年了吧?”
周勤默然。
“陛下并无追索之意,只是担心,一旦天下板荡,世家门阀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周勤依旧默然。
韩石头笑道:“陛下说了,咱们,是一家人!”
朕,决定不忍了!
周氏站在哪一边?
这是韩石头来的目的。
周勤几乎没有思索,说道:“老夫最喜女儿孙女,故而对女婿和孙婿颇为不满,总觉着是他们抢走了老夫的宝贝。”
“是啊!”韩石头笑道。
周勤说道:“可老夫却对子泰,格外满意。”
韩石头微笑起身,“周公决定了?”
周勤微微点头,“决定了。”
韩石头告退。
老仆进来,“阿郎,这便是要翻脸了?”
周勤点头,“子泰破内州,北疆的格局大变。皇帝怒了,决定从此把子泰当做是生死大敌。这是来逼迫周氏站队。”
“阿郎不担心吗?”
“一个世家门阀的家主,就该漠视生死。为了家族,哪怕是弄死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老夫不惧死,只是……”
周勤温柔的道:“老夫舍不得看到阿宁失望啊!”
……
韩石头回到宫中,“陛下,周氏依旧支持北疆。”
“周勤那条老狗竟然不观望?”皇帝冷笑,“如此,且等朕灭了杨逆,再看他的下场。”
韩石头微笑,“陛下英武。”
“从今日起,长安诸卫,严加操练。”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宫中。
威严,煌煌如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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