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苗娘在,陆庆安也不能真的把人打死。
果然,看他还不收手,陆苗娘哭着扑了进来:“哥哥,放过他吧。求你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陆庆安顺势收手:“看好他,没有下一次!”
陆苗娘满脑子都是爹快被打死了的想法,眼看陆庆安有收手的迹象,忙不跌点头。等想明白,堂兄已经出了门。
楚云梨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李端华有些心不在焉,桌子脚被她擦得发亮,她丝毫察觉不到,还在继续抹着。
听到母亲唤姐姐,她猛然回过神:“姐姐。”
李母不高兴:“怎么这么晚才回”
楚云梨笑了:“娘,有一点小事。”说着,一把挽住李母的胳膊,将人往屋中带。
进了门后,她收起脸上笑容,一脸认真道:“端华看重的那个年轻后生不行。”她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母好半晌说不出话。
楚云梨歉然道:“娘,这事是我引来的……”
“不关你的事。”李母方才是靠着桌椅站着的,此刻缓缓直起身子:“你如今生意做得大,又找了那么好的夫家,有人跑来算计我们家人很正常。是你妹妹不够谨慎,让她吃点儿苦头也好,省得被人给当傻子骗。”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楚云梨早就发现端华站在了门口,只是此事早晚要告诉她,当面实在不好说,便假装不知道。
李端华面色煞白,早在从脂粉铺子出来之后没看见玉泽起,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刚才还努力说服自己是玉泽有事才没来接自己,听了姐姐的话,她咽了咽口水:“他为何要骗我”
她没有听到事情原委,楚云梨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端华扯起一抹笑容,看着更像是苦笑。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我就说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嘛,果然。”
她摆摆手:“娘,我要回去躺会儿,晚饭我不想吃,不用叫。”
她恍恍惚惚,走路时还踢着了屋檐下的石墩子。楚云梨忙上前将人扶住:“端华,婚姻大事得慎重,我们得往好处想。你现在发现遇人不淑,总比成亲后痛苦一辈子好。那个玉泽……他是画坊上的倌人!如果他只是穷,姐姐我可以养你们一辈子,但倌人就……他还是个接男客的……”
听到这里,端华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吐了出来。
她吐了一口,还是止不住喉咙的恶心,又吐了好几次,才总算是舒心了些。捂着胸口,眼泪汪汪抬起头:“姐姐,多谢你。”
听劝就好。
楚云梨将她扶进了屋,劝道:“你还这么年轻,先把手艺学好,日后肯定有好姻缘。姐姐我帮你掌眼,绝对不会选错人。”
这话端华是信的,在她眼里处处都好的玉泽,一到了姐姐面前就漏了底儿。
此事于端华来说确实个不小的打击,她在家里躺了一天,重新走出门来时,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奕奕。
也是,这才认识几天呢,根本就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李家夫妻总算是放下了心。李端月的幼弟年纪还小,以前就想读书,可惜家里没有银子,后来又出了事。夫妻俩病好之后,赚的银子全部都攒起来赎女儿。因此,他再想读书,也只能去夫子家院子外蹭。
如今不缺银子,楚云梨盘算着等解决了周家,就送他去书院。
陆庆安送来的六礼,就算是在城内的富商中也算是头一份。
而李端月也成为了不少闺中女子羡慕的人,不管她是丫鬟也好,伺候过人也罢,能得到这样一位男子倾心以待,就已经强过了许多人。
李家夫妻虽然答应了婚事,但心里一直都没底,看到这一堆堆的好东西,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这么说吧,愿意给女儿花这么多银子的男人,就算不用心,至少还得了好东西。但不愿意给女儿花银子的,一定不能嫁。
很快到了大喜之日,楚云梨穿上了嫁衣,坐上了陆庆安特意让人新打的华丽花轿,去了陆府。
周老爷再醒过来,已经接受了家业被这母子俩败掉了一大半的事实,但他还是很生气,将儿子骂得狗血淋头,又亲自叫了管事,问了铺子里的详情。
又躺了几天,他躺不住了,让车夫将自己送去乔府,他想法简单,把女儿给他们送过去,把铺子讨要回来。
他想得倒挺美,但乔府根本就不愿意,甚至都没有人见他。
白折腾一场。
若是普通人,白跑一趟也没什么。可周老爷从废墟中刨出来,身上好几处骨头都是断的,这一趟险些要了他半条命。
乔府众人避而不见,他气得七窍生烟,回家后处理好了伤,便靠在床头破口大骂!
周夫人无奈得很,趴在旁边劝。
“滚!”
周老爷大怒,拿起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砸她。
周夫人见状,转身就跑。
知姨娘被她折腾得太狠,饶是她后来请了高明大夫,也还是没能将人留住。
听说人没了,周夫人特别害怕。毕竟李端月就跟那藏在暗处的狗似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厚葬!”
争取不让人指责周家的不对。
事实上,周家弄死的人不止这一位。就是周秀兰,手底下也出过人命,还有不少被她弄残的。
周秀兰在家里被关了一段时间,简直快要被憋坏了,她甚至不得去园子里,最近都被关在自己的房中,连门都不得出。饶是如此,她也发现府里的人手精简了不少,只剩下一个婆子守在院子外,身边就得两个丫鬟。听说别处也少了人,管事说了,老爷让节流呢。
周家宅子很大,里面人少了,就显得特别空。且人手不多,好些地方收拾得没那么仔细,偏僻处的落叶都没有人扫,夜里影影绰绰,看着跟有鬼似的。
周秀兰趁着守门的人不注意,带着丫鬟偷溜出去过,发现园子里的景致很差,跟以前完全不能比,就没了兴致。
好在吃食上没什么改变,不过,自从父亲醒了,天天送来的都是稀粥,美名其曰要让她吃个教训。
周秀兰根本就不是能吃苦的人,她受不了这份委屈,直接将粥砸了。
砸了就没得吃,厨房没有给她送别的。周秀兰不愿意饿肚子,当即就闹着要出门。
两个丫鬟不敢拦她,门口那个婆子根本拦不住。她一路挺顺利地闹到了主院外。
周老爷浑身都疼,听到女儿大吵大闹,心里就更烦躁了,当即就吩咐人:“把她给我带回去。如果还要闹,直接把腿给打断。”
管事以为他开玩笑,抬眼对上老爷愤怒的眼,忙不迭退了下去。
周秀兰并不知道父亲已经认真了,对于自己最近受到的这些委屈,她是一件也受不住。家里出事了,折不少银子的事她知道。但她不认为就到了供养不了自己的地步。
不管怎么赔本,她一个人的花销肯定是有的。
面对管事的阻拦,她根本就不听,闹着要往院子里闯,管事无奈,只得命人捉住她。
老爷说了,不许她再闹腾。管事若是办不好事,也许就要被换下去。加上老爷最近心情不好……管事一咬牙:“把姑娘捉住,奉老爷之命,将她的腿……脚上小拇指敲折。”
众人愣了一下,眼看管事不是玩笑。只得上前。
周秀兰惊呆了:“你怎么敢让这些粗人碰我不想活了吗”
说话间,众人已经将她摁住,不由分说敲掉了她的脚上小指。
十指连心,脚指也是一样。周秀兰直接痛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外面一片漆黑,风声呼呼的,身边根本就没人。
“来人!”
没有人应声,周秀兰抓紧了被子,这才发现手中的被子又糙又硬,根本就不是之前的绸缎。她愈发害怕,又喊了几声,声音像是在屋中回荡,像是有人在学她说话。
几声喊完,她不敢再出声了,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恨不得一觉睡天亮,可脚痛得厉害,加上她想去小间方便,根本就睡不着。
平日里让人伺候惯了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烛火的位置,知道也没用,她没有火折子。
忽然,窗户砰一声打开。
不像是被风吹开,倒像是被人推的。周秀兰吓得身子一抖。她是背对着窗户的,总觉得有东西进来了,可又不敢回头去看。冷风阵阵,像是吹到了人的脖颈中。
被窝中的周秀兰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忽然,头上有东西扫过。周秀兰霍然睁眼,微弱的月光下,看见有白影在屋中飘啊飘。她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小春,你在哪”她向来不在丫鬟的名字上费心神,回府后对于身边的两个丫鬟直接就取名为小春小夏。
没有人应答,影子越飘越近,周秀兰瞪大了眼,直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