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之大之沉,似闷雷,却又比闷雷雄浑,震得地动山摇鸟雀惊飞。
秦宵自小生在京中,唯有每年围场狩猎方见几头可称得上野兽的东西,而今这突然一吼,惊得他心头一紧,竟是“腾”地站了起来。
正是揪心紧张之时,幽暗的林子深处渐渐出现一抹白色的巨大身影。
待它走出,定睛一看,竟是一头白色大虫!
大虫通身一片白,便是在那潮湿幽暗的林子里身上未染上一丝污秽。
只见其威风凛凛雄壮如山,透过那耸动着的皮毛隐隐可见其下结实壮硕的肌肉。
那强健厚实的四爪,一脚踩下去便在泥土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印子,行动间发出的沉重声,似要将整片林子掀翻,撼动天地。
随着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它张得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泛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看那样子,竟是像要从中走出来一般。
秦宵骇得不轻,双脚竟是有些发软。
就在他不知空燃给他看这个到底为何时,那大虫突然停了下来,咆哮声亦没有了。
正是疑惑它接下来要做什么时,秦宵就见其周身忽而亮起白光。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骇人的庞大身躯就不见了。
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俊逸潇洒的玄色身影,单从背影看便能看出此人不凡,而待其转过身来……
“这……!这这!”
秦宵连吸好几口凉气,撑着茶几颤抖着指着框里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
那取代大虫站在那处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才被说起是妖的夙珝,他们大贤的战神!
那张脸,那身姿,那通身的矜贵与散漫,除了夙珝,放眼天下就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空燃眼中的得意转瞬即逝,抿了一口茶后说“大人可看清了?”
秦宵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圆框的手指还抖着,“大师,这,这……”
夙珝竟是大虫的化身,夙珝……是大虫?!
空燃放下杯子,泰然自若地看了看秦宵指的地方,“大人莫慌,这不过是贫道以道法记下来的,里头的人是不会出来吃人的。”
“吃人……”秦宵的脸色白了白,砰地一声跌坐到位置上,心跳得飞快。
空燃却当没看到他被吓到的样子,自顾自地说“妖,乃自古以来便存在的,是妖,便会食人,他们擅长变幻化形愚弄他人,岂是凡胎肉眼能轻易识破的。”
也就是在肯定地告诉秦宵,是妖便绝对会吃人,从而间接说里头刚化成人形的人,也是会吃人的。
不知何时,秦宵已满头细汗。
在眼瞧着里头的人徒手剜出地上野兽的心脏放嘴里咀嚼,而那张让人惊为天人的脸却一脸享受时,他胃里翻江倒海。
夙珝是妖,他是妖,还是一头大虫变的!
这样的认知让秦宵胆战心惊,回想起夙珝杀人不眨眼时的模样,他竟是头一次冷汗涔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惧怕。
空燃见瞧得差不多了,左手再往那处一划,画面陡然消失不见。
“大人莫怕。”
他看着秦宵,说道。
“相信圆道已同大人说过,贫道此番来,便是为了收了这祸害,而这其中,需得大人相助。”
秦宵猛喝了两口茶,颤巍巍放下杯子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是,圆道师父是说了,说我能帮到大师。”
空燃“正是如此,不知大人……”
秦宵抬手打断他的话,情绪已稍有平息。
“大师不必多言,”他说,“我虽对此等事知的不多,却也明白妖乃害人之物,大师乃正道之人,自是值得信的,大师且说便是,但凡我能帮到的,必尽全力。”
当然,除此之外,除掉夙珝是皇上多年来的心愿。
如今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若能真就此将其除去,皇上届时定会对他大肆褒奖。
到时候……
如他所料。
空燃暗道,面上不显分毫,而后支开圆道。
“大人稍安勿躁,贫道有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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