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不错。”
他舔了指尖后看着她,幽深黑眸如一汪温泉,又暖又烫。
也不知是在说灌藕,还是在说方才的酱汁儿,又或者是在说她这个人。
雪姝呼吸一滞,脸上没出息地红了一片儿。
“别逗我……”她臊得慌,从袖中取出手绢给他擦手。
夙珝发现自己当真对她这副娇羞样儿喜欢得紧,若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想就此抱着人好生亲上一通,直欺负得她眼泪汪汪才行。
雪姝抬眼,见他还噙着笑用这般暖烫的目光瞧着她,羞得一跺脚,“让你别逗我!”
纵使换了张脸,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同他原来的一模一样,像会说话一样,净会撩拨人。
“谁逗你了?”
夙珝没有自觉,不知自己生了双会说情话的眼,还凑近了说“脸怎么这么红?”
啊啊啊!
雪姝头顶冒烟,抱着头转身就跑。
她怕再这样被他撩拨下去她不仅连吃的心思都没了,逛街的心思估计都会被他夺了去,就只想同他腻歪在屋子里了。
“慢着点儿,”夙珝将最后一口灌藕放进嘴里,随手将袋子往喜贵怀里一塞就去追人了。
喜贵抱着油乎乎的垃圾袋子“……”
虽然他跟在后面的作用就是这个,但好歹别把油糊他一身啊。
夙珝才不管什么油不油,三两步追上他的小家伙,可惜小家伙让他方才的话逗得羞得不理他了。
夙珝多精的人,一句话的功夫就转移了雪姝的注意力,带着人去吃她从来没吃过的炒鳝面。
一上午下来,两人逛了一个多时辰,而且还就只是在华阳街。
从华阳街出来,雪姝吃的是小肚子圆滚滚的,嘴里还包着夙珝给她买的重阳糕,双颊鼓鼓囊囊的,像极了胖乎乎的小仓鼠。
夙珝方才净顾着纵她,这会儿出来了才想到她这样吃可能会不容易消化。
便从她手里将剩下的重阳糕全夺了过来,最后进了他自己肚里。
眼瞧着马上就是午膳时间,二人全然没有任何胃口,喜贵在他二人散了小会儿步后索性就近找了家有戏台子的茶楼供休息。
进了茶楼,小二将二人带到二楼视野好的位置,雪姝便与夙珝看起了她前世今生的第一场戏。
女伶扬声,戚戚婉转。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桓。”
“风微台殿响笙簧,空翠冷霓裳。池畔藕花深处,清澈夜闻香。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
听这声儿,惨惨戚戚,夹着无限哀愁,台下人静默无声,不知是听得曲中意,还是识得曲中人。
雪姝方听,不太明白,便唤来小二问“可知这唱的是什么曲儿?她在哭什么?”
小二笑回“回姑娘的话,此乃小柳儿的拿手好戏《牡丹亭》。”
雪姝“牡丹亭?”
小二瞧她虽看不清样貌,但从那双眼睛来看,估摸着是哪家千金小姐。
又见她身旁跟着那么个儒雅文质彬彬的男人,更是肯定,便说“姑娘尚小,听这曲儿估计早了些,不过这一会儿就完了,下场戏姑娘估计会喜欢。”
说完有人招呼,小二致歉几句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雪姝不喜欢小二说她小的这话。
但见台上女伶唱得动人,便不好再出声打扰,趴在栏杆上专注地于女伶的神态举止和从她嘴里出来的词儿。
“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