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馨玉叫唤的声音陡然一停。
除夕夜发生的事黄菊跟她说了,但因为这件事里在外人听来没有六公主搀和,所以她从黄菊那听说的时候并没怀疑到夙雪姝头上,但现在……
“是你?!”
夙馨玉瞳一缩,眼珠子瞪老大,脸上的伤痕好像也随她瞪眼的动作绽开了不少,血水汩汩往下流,说不出的恐怖。
“是我,”雪姝淡淡地说。
夙馨玉倒吸一口凉气,寒意自脚下升起,头皮跟着阵阵发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甘的同时眼里充满了恐惧,“所以……所以你现在是要来对付我了么?是来杀我的么?!”
“是,”雪姝直言,“我对自己承诺过,不能让你们过好这个年,年后,也不想看你们蹦跶了。”
夙馨玉紧抓着被子往墙边挪。
“你敢……你敢?!我……我是嫡公主,是父皇的女儿,就凭你个野种,你……你要杀了我,父皇母后绝不会放过你!”
对于野种一词雪姝已不想同她争什么。
跟一个死人计较这些,没品。
所以她说“你那条蛟绢纱裙,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再穿了。”
“什么?”话题转太快,夙馨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好的,提蛟绢纱裙做什么?
雪姝很快为她解惑“知道我为什么会选那么一匹珍贵的料子以阿珝的名义送给你么?”
阿珝?
“你……你叫他什么?你……”
夙馨玉不敢相信自己听的,那个人的名讳,那个人的名讳岂是一个野种能随意叫的!
雪姝倒大方,眉梢轻挑,道“自然是阿珝。”
轰——
脑中电闪雷鸣,夙馨玉的心陡然间坠入万丈深渊,“你……你对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想到……
这贱人睡他的床,当着她的面同他那般亲近,而他又那么护着这贱人……
“行了,继续刚才的话,”雪姝冷冷打断她的思绪。
夙馨玉一怔。
雪姝冷嗤。
夙馨玉前世虽没让她彻底明白,好歹也是为她解过惑的,她自然要礼尚往来。
“那匹蛟绢纱是由乌羽玉粉浸过的。”
乌羽玉粉来自西域,一种能致幻的迷药,无色无味,以水浸泡后效果更佳,他们大贤的太医不曾接触过那东西,自然也就查不出来。
她了解夙馨玉,她若从他那得了好东西势必爱不释手。
夙馨玉觉得抱着蛟绢纱入睡能静心,殊不知在她入睡期间乌羽玉的药效已深入她每根神经。
头一次见红莲画是纯粹的恐惧,毕竟那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但后来,一次又一次。
夙馨玉的恐惧不住加深,以至于害得那条腿再无复原的机会,其因全都是乌羽玉粉。
药会让她内心的恐惧日益剧增,也会让她的性格愈渐暴躁,会放大她心里的恨,让她在恨与怒的支配下沉不住气。
夙馨玉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恨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你布的局?”
“是,”雪姝大方承认,“谁让我势单力薄,以守为攻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
那时她没想过阿珝会一直站在她这边,只能利用眼前一切能用的。
夙馨玉看着她,前所未有的陌生。
后背汗湿了,冰冷的墙一靠,身体里的每根血管都冻住了。
雪姝靠近,在夙馨玉挣扎前一把将她掀翻在床,扯起了一旁的被子。
“你干什么?不,你不能,夙雪姝……你不能!你……唔唔!”
破旧的薄被挡住了她的声音。
雪姝面无表情地摁着掌下的被子,使劲,再使劲。
背对着莺歌与风羽的地方,那双乌黑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橄榄色的光,美得优雅精致。
呼!
桌上的烛火灭了,残留在空气中的馨香悠然散去。
一声鸦鸣,红菊被冻醒了,回头见门大敞着,一边小声抱怨一边起来。
小会儿后,屋里传出她惊惧凄厉的尖叫声。
“来人!快来人!死人了,三公主死了——”
屋里,床上的人闭着眼,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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