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小心翼翼,堪堪稳住手上的水盆,意外道“公主没事吧?怎么起这么早,也不喊奴婢。”
近十天不见,白茯瞧着瘦了不少,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这些天的事。
雪姝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却也不能摆出热情心疼的样子,便假装咳了一声,说“睡不着就起了,刚准备叫你。”
白茯一听她说睡不着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心下一阵心疼,尤其是看她脸色发白。
越过她,白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走过来掰着雪姝的肩,“眼睛倒是不肿了,脸色差。”
雪姝原就是白皮,幼时因营养不良瞧着有些面黄肌瘦,长大后皮肤就成了那种不健康的白,自打有了昭王“撑腰”后,才把人养好。
然而现在看,却又是一副苍白,丁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又干又白,眼睛虽是不肿了,红血色却是猖狂。
白茯越看越心疼,拧了热帕子往她眼睛和脸上敷。
雪姝任她动作,瞧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索性闭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昨晚跟莺歌聊了半个多时辰,知道自己这些日子该是什么样子。
因此为了逼真,她昨夜生生敖了一宿,整夜都没有睡,也没用灵力护体,为的就是这个效果。
莺歌演技出神入化,即便是跟了雪姝近十年的白茯,此时此刻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早跟昨晚的人不一样了,还在那边给雪姝敷眼睛边心疼。
雪姝耐着性子听她念叨,等她念叨得差不多了才说“一会儿跟我去永寿宫看看。”
虽然她现在应该“心力交瘁”“悲郁不已”,但到底好些天没见了,何况老人家为这些日子的事也是费心劳神的。
白茯听她要去永寿宫,不禁想起前几天的事,犹豫不已,“公主……”
她是怕自家主子这回去也是为了求太后在皇上面前为昭王说情,担心她又为这事儿难过伤心。
雪姝知道她想什么,叹了口气,从眼睛上将帕子拿下来,说“我知道,这件事目前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所以这回去,我便只是去看皇祖母的。”
白茯不信,“真的?”
“嗯。”
雪姝拿过一旁放着的杨柳枝和漱口水,做了清洁后才继续说“前几天的确是我太着急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旋即惆怅地呼了口气,说“这两天躺床上想了很多,想通了,这么干着急下去是没办法的,所以……”
白茯“所以?”
雪姝瞥她一眼,“所以不如找点儿事给自己做,外头的事不是还有外祖父他们调查么?何况昭王即便下狱了,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之前,没人敢把他怎样。”
白茯一听,面上顿时一喜,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奴婢的好公主,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奴婢真快担心死了。”
想来也是关心则乱,加之妖兽这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所以事情一出,她家主子明显就有些失了方寸。
这些天,不管他们怎么劝,自家这主子都听不进去。
白天在人跟前强颜欢笑,一到晚上就黯然伤神,弄得她心焦不已。
可算是想明白了,这才该是她家公主的作风。
白茯哪知道,其实她家主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毕竟在外人眼里,昭王对六公主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六公主若是丁点儿反应都没有,连点儿伤心焦急都看不出,那不是太奇怪了么?
瞧着白茯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雪姝笑了笑,但想起一件事,沉默片刻后故意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问完怕白茯不明白,又补充说“关于昭王是妖兽一事。”
她有心以后把这事跟白茯坦白,但条件是白茯能接受。
上辈子,白茯对她的确忠心,也是她上辈子短暂的一生里唯一的姐妹,白茯对她的心,完全不用怀疑。
但在这件事上,她能接受多少呢?
白茯不知面前的人怎么想,这还是自出事后两人头一回这么正经认真地说起这事。
在白茯看来,自家公主能如此平静地跟她提起这件事,果然是想通了不少。
想了想,她说“奴婢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