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自打出娘胎后从未尝过母乳的味道,接触这粘稠稠的玉米粥后,他毫不犹豫地吃了起来。待吃饱后他躺在老头儿的怀里呼呼大睡了,
老头儿欲问姚半仙如何破解婴儿身上的蛊毒时,忽听见屋外人声浮动,家丁出门查看,几名男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姚半仙走上堂屋前,原来是东街头的张宛年和几名随从。
近姚半仙跟前,张宛年跪拜磕头,惊恐地道:“死了,都死了,家门不幸啊,两个月来我张氏家族一连死了七、八名男丁,难道天真要亡我张氏不成?恳请半仙施恩法度,拯救我张氏于水火!”
张宛年的脑门磕破了血,几名随从也都跪拜于地,磕起了响头。
姚半仙上前扶起了张宛年,惊奇地道:“何故如此慌张,且慢慢说与听听?”
“请半仙随我一同前往……”
姚半仙到卧室取来“感念棒”握于手中,随张宛年等人出了门,老头儿怀抱着婴儿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趁着月色穿过长长的街道,街上已见不着其他人影了,镇上的人大多数已经入睡。
来到一拐弯处,张宛年领着大伙向西而行,进入一小巷,穿过一片丛林,再沿着曲折的山路徐徐而上,即将登顶时,看见一棵枯树独自矗立于正前方,枯树上的一桠枝如人的手臂般长长地伸展开来,桠枝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披着白色长褂,长发垂肩,双脚僵直,此时的圆月正挂于枯树枝头。
突然,一只乌鸦“呱呱呱”地惊叫着往圆月飞去……
张宛年指着尸体,惊恐地道:“这天杀的,我找了他好几天,出门那天,他正穿着这白大褂,想不到他竟然吊死在这里了。”
大伙都不敢靠近,害怕沾上污邪之气。
姚半仙上前查看尸体,尸体的面部被浓密的长发盖着,散发出恶臭,他用“感念棒”拨开了尸体的长发,尸体舌头吐露,双眼被乌鸦啄食了去,血液从眼眶流出,一阵风吹来,尸体随风摇摆,恶臭更是刺鼻。
姚半仙转过头来,平静地道:“很可能是上吊自尽,把他放下来我再观察。”
一名随从从胯间取出一把斧头,砍断了桠枝上吊尸体的绳子,尸体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姚半仙点燃了蜡烛,再仔细查看了尸体,发现尸体是一具男尸,四十岁年纪,除了脖子被勒伤的痕迹外,身上并无其他伤口,排除了被谋害的可能,他抬头看了看吊尸体的桠枝,桠枝不高,伸手便可触碰,他再看了看下方垒砌的石块,肯定地道:“是自杀,上吊自杀,你把他的情况和我说说?”他认真地看着张宛年。
张宛年惊恐未定,道:“这两年,我张氏家族被魔鬼缠身,成年男丁均生了一种怪病,先是喉咙处奇痒无比,随后出现了溃烂,疼痛难忍,寻遍了良医、散尽了家财,均不见良效,最后走投无路,亦或自尽了之,亦或背井离乡,另谋他去,我张氏家族自上而下无不人人自危……”
张宛年指着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就在前两日,我这四叔因受不了病痛折磨,整天嚷着寻死寻活的,那天他穿着白大褂出了门,我怕他做什么傻事,暗中跟了他几条街,谁知来到豹头铺转角处他却不见了踪迹,我们苦苦寻了他三天,仍不见踪影,后来听人说在镇子的后山上发现了一个吊死鬼,穿着白大褂,恐怖至极,我们这才上山寻找,这便是我四叔……”
话到此处,张宛年仰天哀叹一声,又道:“因我张氏祖上与半仙曾祖父有深仇,不敢妄自求救于半仙,眼看着家族的人脉即将散尽,这才厚颜无耻找上门来,实则无奈……”说到痛处,张宛年哽咽了起来。
姚半仙感慨道:“唉!冤冤往事,转眼即飘入云烟,又何必放在心上,我又哪曾想到过此事?”
张宛年感激涕零,道:“求半仙赐于破解之道……”
姚半仙转过身去,右手轻轻触碰那尸体的颈部,按了按喉结处,咔地一声作响,尸体嘴里喷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来,随后尸体像活过来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姚半仙道:“他已经安息了,今后你们阴阳两隔,他泉下有知,不会再打搅你们的生活。”他右手掐指,思索片刻问道:“你祖上有一人死得蹊跷,祸端发于喉部,你可知晓?”
张宛年应道:“半仙果真是神机妙算啊……”
话说间,圆月已渐渐没入云层,四周暗淡了下来,突然密林深处处一股瘴气涌出,一接亲队伍身穿大红长袍,男男女女的约莫二十来人敲锣打鼓地从林中轻走了出来,中间那四人还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他们沿着小路向山上而来……
张宛年惊奇道:“这荒郊野岭大半夜的还有接亲队伍?”
待接亲队伍离得近时,却看见一行人哪里是在走路,他们半身透明,犹如丝带般轻飘飘地随风飘了过来,他们面部惨白,嘴唇绯红。
姚半仙低声道:“大伙小心,我们遇到了鬼接亲,此处阴气重重,阴阳失调生瘴气,大伙屏住呼吸,听我吩咐。”
姚半仙用感念棒在一伙人四周划出一道“隔离符”来,口中念念有词:“阴有道、阳有道,鬼有道、人有道,魔有道、神有道,各自行其道,互相不干扰,阴阳协调、各自安好,尔等慥慥、太极中烧,若吾扰尔道,定会把路绕……”
“鬼接亲”队伍没能跨过“隔离符”,他们绕过姚半仙等人的身旁,正向龙古镇后山的野坟堆飘去。
飘出数十米远,老头儿怀中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声响彻夜空,眼看着“鬼接亲”队伍中两名红袍大汉手持“锁阴链”向姚半仙等人直奔过来……
老头儿大喝道:“别他妈装神弄鬼,吓到我孙子了,有事冲我来……”他虽是鼓足了劲说这话,但他心里也没了底儿。
姚半仙右手握紧了感念棒,已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此时,圆月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四周又明亮了起来,“鬼接亲”队伍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婴儿的啼哭声却也停了下来。
几只乌鸦不知从何窜出,栖上了枯树枝头。
姚半仙看了看天色,已是二更天,道:“此地不宜久留,把尸体就地掩埋后速速离去吧”
张宛年有些犹豫道:“四叔自幼命途多舛,连死了也不得安宁,是否寻得风水宝地葬之。”
姚半仙劝道:“福地等福人,坐地等开花,他既选了此地,就让他在此安息吧,别犯了大忌……”
姚半仙从腰间掏出拇指大小的葫芦瓶,瓶口接于尸体嘴角处流淌下来的尸水,念道:“你安息吧,去你的极乐世界享受快乐。”
张宛年也无他法,吩咐随从将其四叔尸体埋于枯树下了事。
大伙来到镇上“豹头铺”附近的风木亭歇脚,张宛年和姚半仙说起了祖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