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夜冥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车硝石。
萧鱼侧头看刑律俭:“你早知道高琛和陈澜勾结从海外倒卖硝石?”
刑律俭点了点头:“不久前才收到的消息,曹帮这些年的海运生意被霍家挤压,老帮主又不让手下人沾染走8私生意,帮众内部不免出现一些动了歪心思的,便想着从霍家海运下手。”
“挤兑霍家,然后控制曹帮大举走8私?”萧鱼蹙眉看着夜冥身后的两车硝石,“昨天曹帮终于开放了货船,让霍家和一些商户把船上的货物卸出,他们自己则趁乱把陈澜混在船上货物里的硝石取出来。”如果司密处没有紧盯港口,这批硝石恐怕就要被消无声息的运走了。
刑律俭点了点头,朝夜冥示意:“把人和硝石都送到崔成友那边,另外上书江州刺史,曹帮那边牵扯深广,多半不会连根拔除,但该查的还是得查,这些硝石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至于到底到底流到哪里,不能全由司密处管。”能透过曹帮公然从江城走8私硝石,其背后必然牵连甚广,这种已经拿到明面上的大案,司密处只提供信息和线索,具体查不查,怎么查,还看刑部和上面的意思。
夜冥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缓缓从怀里拿出一根巴掌长的竹篾:“执掌,这是从运硝石的曹帮帮众身上取出的,您掌掌眼。”
捻在手中的迦南突然断裂,崩裂的珠子弹到萧鱼脚边,她诧异地看向突然朝夜冥伸手的刑律俭,发现他原本平静的眸子生起波澜,仿佛一下子掀起惊涛,压也压不住。
这个竹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是从谁的身上找到的?”刑律俭抖着手接过竹篾,尽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波涛,“火把!”
一旁的宴升同样脸色紧绷,从一旁的‘刀’卫手中接过火把举到刑律俭身前。火把的光亮搭在刑律俭的脸上,将他本是苍白的脸色照得一片昏黄。他凝神注视着手中的竹篾,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哀伤。
竹篾就是一根普通的竹篾,上面没有刻字,两端用刀平整的削断,宽一指肚,长约一掌,两面都打磨得极其光滑,没有任何毛刺。
“这是何物?”萧鱼蹙眉问,刑律俭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岣嵝成一团,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随之!”宴升连忙将火把递给萧鱼,右手拖住刑律俭的下颌,左手在他背上用力点了几处穴道。
撕心裂肺的咳声终于止住,宴升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轮椅背上,然后从轮椅的暗格里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喂给他。
萧鱼蹙眉看着刑律俭,没人注意到她握着火把的手紧了又紧,而后又在刑律俭缓过来后放松下来。
火把的光亮照在众人的脸上,萧鱼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根被刑律俭死死捏在手里的竹篾,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那个人呢?”刑律俭深吸口气,双目赤红地看向夜冥。
“在后面,人还活着。”夜冥回头看了一眼‘刀’卫,一名年轻的‘刀’卫从人群里走出,手里拎着一个穿着短打的年轻男人。男人脸色苍白,但身上虽然有血,却并未受伤,看见刑律俭的时候微微一怔:“你,你是何人?”
在‘刀’卫将他提到近前之前,宴升已经给刑律俭和自己戴上了无常面罩,萧鱼学了样子,也用帕子将脸遮上了。
“你叫什么?”
男人先是怔愣一瞬,随后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郭思。”
“你是在高琛手下谋生?”刑律俭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但离他不过一臂之遥的萧鱼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浮动的情绪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