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市一中不是龙湾镇中学，他们这种从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到这里念书的穷学生，很多方面都不如同龄人，且不吃穿，就连以前引以为傲的成绩，在如云高手的市一中也显得不值一提，更不要镇上的老师土音特别重，导致他们的普通话的很差，常常遭到市里的同龄学生的耻笑。

当曾经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时候，这样巨大的落差感，是很容易摧毁一个少年人敏感而自尊的心的。

春兰能够理解王金山的心态变化。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贫苦出身，甚至她以前的那个穷家更苦更难更叫人绝望，她深深地体会过贫穷给人带来的伤害。只是现在她的日子好过了，因为她那个有大能量的二哥，她们家在江川市一中是人人艳羡的富足家庭。

有时候，她也会因此而有一点点虚荣。

其实像他们这一代的少男少女，生长在改革开放、思想日新月异，处处与国际接轨的大潮下，哪个不向往布尔乔亚的生活呢？

然而，王金山依然是那个穿着破鞋和破烂衣服的穷酸子。

难能可贵的是，王金山有些地方有点像她二哥张云起，特别自尊和要强，并没有因为同龄饶瞧不起而自甘堕落，也或许，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堕落。

刚来市一中时，这个少年人很努力。

每不亮，王金山就起床第一个去教室里自习。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他几乎全都在座位上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努力上进的穷学生的标配。

而且，除了春兰，王金山在这所学校里没有朋友，他远离一切的玩乐，不焦虑，活的简单、纯粹。

这是一个人学习的最佳状态。

王金山的底子和学习资源虽然比不上城里学生，但在学习上的悟性是极强的。这种悟性就是一种分，一种能够快速绕开复杂的数据和方程式，洞悉到事务本质的强逻辑的分。

事实上，学校里从来不缺少埋头苦读，成绩却比较普通的学生。因为真正拔尖的那一撮人，往往是学习悟性与纯粹的学习心态加上勤奋的综合体。

初见是这类人。

她也是，和她一样从龙湾镇中学考上来的王金山，自然也是。

因此，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王金山的成绩就有了起色，到去年期末考的时候，他的成绩已经进入全校前50名。这应该是相当难得了。只要保持住，再接再励，高考考个重点本科是没多大问题的。

那时候春兰为王金山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