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运说到此处停了片刻。
忠顺王冷冷道:“杨大人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才好。”
杨运便又磕了一个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未来得及禀报。”
“说。”
“臣奉旨前往西北犒劳巡防军时,才得知军中有一个和我失踪多年的弟弟同名同姓的将士,经过种种曲折,微臣才确定杨指挥使就是我失忆的弟弟。”
皇上有些激动,问:“不是说当年他同他娘亲一起遭了匪盗吗?”
杨运擦了擦泪道:“多谢皇上记挂。当时臣弟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臣也派了许多人去找寻,但都没找到半点消息。谁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如今好端端站在臣面前,只是失了记忆,想不起当年遇难之事。”
皇上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事越来越难办了。
杨运一鼓作气道:“皇上,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当年臣父亲带他入宫觐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做的小鸟,那东西不小心失手掉到水里了,他大哭不止,差点要跳到千鲤池里……”
皇上缓缓地点点头,“朕记得。朕当时还同杨太傅说,他性子和缓,怎的生出这样一个执拗的儿子来。”
杨运道:“皇上圣明!微臣不敢为臣弟求情,但皇上圣旨一下,臣弟不敢不从,可他这样的心气到了那儿,未必能成为一桩美事。到那时,两国的太平能不能保住,还得另说。”
忠顺王呵呵笑了笑:“杨大人不愧是文臣之后,不懂这些行军打仗的道理,倒也怨不得你。”
赵焘默默地牙疼了一下。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鬼,什么事都能作妖。
“此番和亲,匈奴要了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咱们只要他们的岁贡,为免太仁慈了些,我们此举所要的是他们的布防图。”忠顺王睥睨万物地踱着步,“这东西明说,单于必然不肯交出来,这布防图只有你那英勇能干的弟弟才能拿到。”
顿时,杨运如遭五雷轰顶,呆在那里。
皇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忠顺王一眼。他的心思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当年先帝说他这弟弟有帝才而无帝德,果然是没说错的。
事已至此,对杨遇的安排已经严丝合缝到无从撼动,连杨运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只有杨太傅回魂给皇上托梦能有两分转机。
“皇上……”
“不必再说了。”皇上抬手道。
杨运还要再说,连赵焘等人也暗中对他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显然是无力回天了。
“皇……”杨运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皇上叹息一声,道:“杨爱卿若是还有话说,到静心殿等朕吧。”
静心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是惹皇上生气之后被罚到那里静思己过的。
午时已到,杨运还没回来,陈氏急得饭也吃不下,好不容易等来消息,说是杨运果然被请到静心殿去了。
赵焘来送信时,见香花也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经过如实说一遍,这些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不如早说了早想对策。
陈氏虽然着急相公,但杨遇和香花的事她也清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