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躺在那儿,瘦弱得仿佛一张纸片。花朵一般娇嫩的容颜如今无血色,苍白得可怜,她眉心紧紧蹙着,好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额头上渗出细细的冷汗。
卫屏走近床边,盯着她细看。
她分明是那么柔弱可爱、天真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哪来的胆子做这样不要命的事情?如今事情败露,也没个人能救她一救。皇上、安平公主,甚至卫晞,不过都是卑鄙懦弱的小人,竟然将这么凶险的任务交给她这样一个小姑娘来做。
卫屏细细想来,既恨那些人的卑鄙无耻,又恨香花如此无心肝而且不自量力,竟然会帮着那些人来对付他。
正心念百转的时候,香花突然睁了眼,叫了一声“住手!”
她瞪着眼看了床顶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方才的只是个梦。她转头一看,卫屏正站在边上,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她。
“醒了?”
香花撑起身子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卫屏见她如今冷淡疏离的模样,心里越发气恼:“我问你,你做的这些事是不是皇上和公主让你做的?”
香花抬头看了他一下,觉得不能再骗他,就摇了摇头。
卫屏冷冷地问:“这是你自己想做的?”
香花见他面色可怕,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便转开了目光默认了此事。
卫屏坐到床边捏住她肩膀,咬牙道:“我自问待你与众不同,却原来在你眼里如此不值一提,是一片驴肝肺!”
香花本想说两句,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然是不能善了,便觉得不必再辩解,不然徒增挣扎。
卫屏见她一声不吭,只当自己说的是真的,恨不得揉碎了她,掏出她心肝来看看是红是白,为何会如此无情。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顾性命地跟了这一路,处心积虑地要抓我和我爹的罪证?”
“你又是何时有了这样不怕死的念头,这一路上的言笑晏晏,原来都是骗我的,是与不是?”
“当年在太平镇相遇,我以为是我找上的你,如今想来却可能是你找来的我。这一局煞费苦心,怕是赵大将军早就想好的吧?”
香花背上冷汗未干,脑海里还缠绕着几个影卫的惨死,听他如此冷硬地提起太平镇,担心他迁怒于家里人,便嘶哑着声音道:“不是,那时我对你知道的不多。”
卫屏双眼都要迸出火来,十指紧扣着她的手臂,厉声问:“那你是为何想要害我!就因为我爹想要那个宝座?”
香花垂下眼道:“殿下,这宝座本是有德者居之,王爷残害忠良、荼毒生灵,的确德不配位。”
卫屏呵呵呵地冷笑了几声,有些疯癫地道:“香花,你以为成为九五至尊的人,有几个手上没沾过血?”
香花道:“我只是一介草民,想的不过是得到一个仁爱之君。皇室的内斗的确酷烈,却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忠顺王乃是一代枭雄,若是肯上阵杀敌,必成一代名将;若能安心辅佐,也能成为一代名臣,可他若为帝王,必是一代暴君。”
卫屏指着北边道:“你觉得如今皇宫内的老皇帝甚好?朝廷中贪污腐败成风,西北的匈奴都让他纵成了什么样子?杨遇那个小子不是还被派去和亲了吗?你觉得这些都甚为满意?”
“至少百姓安居乐业。人无完人,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