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颢京城的闻人无妄已然下榻在驿馆。
他此次带来的,除了朝贡用的礼品,还有十二个带有异域风情的美丽女奴。
可看着歪坐在龙椅上咳嗽的天元帝,他觉着,这些女奴还是不献为好。
自打上回昏迷,天元帝的身子仍是不见好。他也曾询问贺神医,该当如何才能使得体魄健。
贺神医的回答只有一个,陈昭仪。
可翻遍整座皇宫,陈昭仪倒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
想着这事儿与废太子有关,天元帝又秘密问询了废太子,却只得了一抔骨灰。
“父皇对陈昭仪还真是一往情深,既如此,那便将她的骨灰与了父皇,也好了父皇的情深义重。”废太子萧策说这话儿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直气得天元帝手指颤颤。
“不过,”废太子萧策又将目光投向贺怀远,唇角带了些意味深长的笑,“贺神医应是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他的话真真是不怀好意,贺怀远冷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元帝很是咳嗽了一阵,又直起身子问废太子。
“字面的意思。”萧策挑了挑唇角,“用了钟情的女子不止一个。父皇既神通广大,又何不猜一猜,另一个用了此药的是谁。”
贺怀远眉心微动,脸上的寒意更深,“太子莫要挑拨离间!”
言罢,他自扶着天元帝离开。
只是这件事到底在天元帝心中扎了根。他那双略显苍老的手掌牢牢锢着贺怀远,“神医,孤要你找出那个女子。”
“陛下怎知废太子不是欺您?”贺怀远轻声问道。
“孤这个儿子,孤知道。虽说心狠手辣了些,却绝不会故弄玄虚。”言罢,他又瞧贺怀远一眼,“半个月,替孤找到那个女子。”
帝王的命令本就无情,贺怀远低头应是。
这会儿,接待异姓王世子的宴会上,天元帝又咳嗽了一阵,这才接过郝贵妃手中的酒杯,“无忌长大了,倒是比孤的这些皇子们更显优秀。只不知,无忌可曾娶亲?”
“回陛下,未曾娶亲。”闻人无妄一身青色昂藏长袍,跪于大殿中央,声音清越。
“好!好啊!”天元帝却是哈哈大笑,“昔年孤与异姓王年幼时,算得上是少时好友。孤尝与信川调笑,每每言及将来儿女,必相视一笑,欲结儿女亲家,好讨个亲上加亲的彩头。”
“眼下无忌已长大成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孤倒要多留你一留,亲自于皇亲儿女中为无忌指门好亲。”
天元帝到底把这番说辞搬了出来。
端坐一边的郝贵妃手微微一顿,上好的琼浆玉液便洒在了裙摆上。
她微微笑了下,又朝天元帝告了饶,这才离席换衣。
另一边的青禾长公主却正攥着自家女儿的手腕,眼中多出丝庆幸。
只她这个女儿命苦,这才成亲多久,姜直便被调派边关,倒让自家女儿独守空闺。
益昌郡主意兴阑珊得拈着酒杯。便是在年关晚宴上,她还春风得意、一舞倾城。这才多久时间,皇宫里早便变了天。
可见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自己一直喜欢着的太子哥哥竟成了笼中鸟,进退不得……
眼见着青衣少年跪地俯身谢恩,益昌郡主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另一头。
另一边的玉和公主正拿了糕点享用,似是亦未曾留意场中少年。她目色中唯有咬着糕点馅料的欢喜,倒是从容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