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便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和匪夷所思。
她只低垂了眉眼,做出乖巧温良的模样,“奴家但凭爷吩咐。”
瞧瞧,这可不是她伸手讨来的,而是爷们儿亲自送到她手上的恩宠!
齐墨璟似是没瞧出她满腔的小心思,只笑着与一旁的侍墨道,“澜漪姑娘初来齐府,一直未曾置办过胭脂水粉和衣裳。待会儿你且带她去账房上支上些银钱,好生打扮打扮。”
侍墨双手束在袖口中,笑得恰到好处,“澜漪姑娘有福分,奴才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殿下,前面便是嘉潼关,过了关卡,便可以寻到六皇子了。”一名暗卫站在二皇子萧楚身侧,指了指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影儿和山影儿下高大肃穆的城门。
“便在这卧龙山继续休整罢。”二皇子却殊无将要见着六皇卧龙子的欣喜,只下了山坡往回走。
那暗卫眼中划过一丝不解。
他们一路翻山越岭,便是为了寻到六皇子重整旗鼓,可二皇子倒好,在这卧龙山一窝便是两个月,还跟一众土匪打成一片,莫不是要弃了皇子的身份,落草为寇
萧楚却看得极清。
嘉潼关说是凌氏与六皇子萧焚共同驻扎抵御外敌,实则凌氏一家独大。
早在颢京之时,他便亲去拉拢过凌尧,只可惜凌家对他的拉拢视而不见,反倒愿做忠君事主的纯臣。
若是让凌家知道自己来了北境,极有可能连六皇子都保不了自己。
为今之计,只能卧薪尝胆,勉力等待时机。
不得不说,萧楚有魄力,只是这魄力不被天元帝看好,又屡遭打压,最终勾结闻人信川走上了歧路。
“我怎么会在这里”贺怀远抚了抚昏沉的额头,悠悠醒来。
香腻的脂粉味于暗处浮动,红色的纱帐透出最旖旎的颜色,身边的人呼吸浅浅,一切都透出些不同寻常来。
他猛然起身,又匆匆套上衣衫,想要离开,却听身后的女人肃静得开了口,“怎么贺神医敢做不敢当”
他目光清冷得转过身,便见姜矜悠悠然坐起身,她以手抵着红色锦被,堪堪遮住身前风光,目色中却是极尽嘲讽。
贺神医与她那无所畏惧的目光有一瞬对视,眼中浮现出些冷漠来,“……钟情的解药,我会尽快配出来,交给你。”
姜矜的唇角微勾,细白的脖颈低垂,“原来,神医觉着,我是为了解药”
贺怀远按了按宿醉后仍然突突作痛的额头,“……那你还想要什么”
她螓首低垂,散乱的乌墨般的发丝低垂在耳侧,又有一缕似是俏皮般自前胸垂下,堪堪遮挡住唇角泛起的凉笑,“矜儿不图神医什么,只愿伴在神医身边,哪怕是以弟子的身份伴着神医,也好……”
贺怀远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更多的审视。
他目光凉薄,“我不收弟子。”
“那,”姜矜掀开锦被起身,丝毫不顾及有外人在场。她莲步轻移,一直走到贺怀远身边,纤长的指帮贺神医将衣襟掩好,便好似个服侍夫君的普通妇人般抬头仰望他巍峨身躯,眼中是星光点点,“药僮也使得。”
贺神医没来由得退了一步。
昨儿个的事,是他有愧于她。
听她这般低声恳求,难得的,惯日里凉薄的唇没有出言讥讽。
“如你所愿。”他轻叹。
姜矜嘴角的笑挑得更大,双眼弯弯,好似天真纯稚的少女,于妩媚中透出些纯真来,“如此,锦儿多谢神医了……”
她的声音有些含混,明明是“矜儿”,听上去却更似“锦儿”。贺神医脚步踉跄一瞬,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那一刻,他好似身后有恶鬼在追,疾步离了姜矜的落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