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是秋风秋雨两相宜的大好时节,萧绰在跟着季安真人学功夫,小楠则在厨房神神秘秘地忙活着什么。
徐贤呢,刚刚练完武功,背倚着茅庐,心中感念着蜀地的天时风物。四姑娘山一带,温暖湿润,良田丰收,全不似塞外,甫过中秋,便已是漫天飞雪,一片荒芜。
田间的老农与水牛就好像一对默契的老搭档,在水田中耕作不息。年轻人正卖力的将稻草捆扎成垛,装在扁担上往山下挑。
瞧!那边那个面目憨厚的小伙子,刚直起腰,用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渍和雨水,脸上立马多了几道黑杠杠。一旁的妻子见了,忙从腰间抽出布巾来替他擦拭个不停。
年轻的夫妇相互打着趣儿,使这繁重的田间劳动也没有那么沉闷了。
远方的田埂上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引得众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看。
待得看清楚,大家又纷纷低下头去,重新干起了农活。
来人是一个身穿皂色直裰,头戴灰色小帽的年轻尼姑。背后还背了一把窄窄的剑。
这个村子毗邻唐门,来往的武林人士并不少见,尼姑僧人也经常会有。
只不过这个小尼姑踏在田埂上,一边跑,一边用手抹着眼泪。这可就不常见了。
常说出家人六根清净,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又怎么会哭呢?想来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王翠芬本想上前去问问这小师太,到底有什么委屈,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却被王大爷一把拽住了胳膊,“幺妹儿,快回来,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的祸事了?这些武林中人,咱们惹不起。”
王翠芬被爹爹一句话说得楞在原地,想到自己之前被销金窟的黑胡子选中,差点就成了压寨夫人。吓得肩膀一缩,赶紧低下头去,装作在看地里的庄稼。
待那小尼姑从田埂上跑过半天,她才抬起头来。
她刚才一眼瞥见,这位小师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细眉小眼,感觉十分和善,直裰的袍角上沾着斑斑点点的泥污,显是走了不少的路,背后的铁剑看上去还很新。大概是她入门还不久吧。
这位仪清小师妹跌跌撞撞地冲进唐门,迎面正巧撞上了季安真人。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将头埋在季安真人怀中呜咽道:“师父,师父她老人家两日前,突然就圆寂了,也不曾留下什么话来,如今,如今……派我来唐门求救……”
季安真人听她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一时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柔声说道:“小师太,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有什么事都待会儿再说。”
仪清任由她把自己轻轻地安放在椅子上,哭声却根本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串成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萧绰从对面递来一条丝帕,她听说这小尼姑也是死了师父,一时心有所感,神色也随之黯然下来。
“萧绰,你去给她倒杯菊花茶来,我怕她一时忧伤过度,会伤了心脉。”季安真人缓缓道。
萧绰闻言,立马起身去倒茶,抬头正看见,门外的徐贤正冲着她微微一笑。她心中感念昔日在桃花谷的时光,于是说道:“贤哥,今日来的这个小师太也是和咱们一样没了师父,哎,看样子真是十分可怜呢。”
徐贤见她满脸严肃的表情,不由的心念一动,对着萧绰招招手,“你小声点儿,且让我来听听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