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的德国正是国际科学活动中心,特别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42个自然科学诺贝尔奖中有14个被授予了德国人,每一个学科领域都有德国人的身影。
甚至英国在参加一战前,带英的《泰晤士报直接对英国参战表示悲观,特意刊登一篇《反对对德战争之学者的抗议,物理学家约瑟夫·汤姆森和化学家威廉·拉姆直接出言警告:
“我们把德国视为在科学和艺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我们都向德国学者学习过,现在还在向他们学习中。为了塞尔维亚和沙俄的利益对德国发动战争将是对文明的罪恶。”
可惜随着英国的正式参战,这种德吹的声音就此消失,彼此之间开始对立。
眼下西班牙大流感第一波疫情已经爆发,近50万德国士兵感染流感。虽然协约国也受到影响,但他们的士兵有更充足的补给和食物,因此对流行病的抵抗能力更强。
如今德国是内外交困,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程诺羊装打扮,以一个日本人的形象悄悄摸进了德国柏林。
仔细一调查,里面各种科学研究所让他眼花缭乱。
什么物理化学与电化学研究所、罗维尼动物站、实验治疗研究所、脑科学研究所、空气动力学与流体动力学研究所、水生生物研究所等。
仔细数数像这种大型的研究所有十多个,分布在各个学科前沿,一时竟不知该从哪个地方开始。
不过想想之前与普朗克的约定,程诺决定还是先去柏林大学碰碰运气。
“你是说你要找普朗克教授,不好意思,普朗克教授现在正在威廉皇家学会开会,暂时不在学校。”学生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道:“黄皮肤?亚洲人?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教授认识你吗?”
程诺立马退后半步,轻蔑地笑笑:“日耳曼人?不过是我们大和民族的手下败将罢了,需要我再重复一下远东战场上的事吗?”
说完这话,立马踩着木屐转身离开。
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程诺自己都觉得自己欠打,更何况身为“战败方”德国的热血青年。
学生当即就要追上去,痛打程诺一番。
可惜程诺的身体素质不是常人能比的,学生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都无法追上,眼睁睁地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却没有任何办法。
本来就想着这么算了,可没想到在后面拐角处这个“日本人”居然还做出了割首动作,异常嚣张。
“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学生气得火冒三丈,脱下鞋子就向“日本人”扔去,可惜对方身手敏捷,最终还是没有击中目标。
“日本人,你不要太得意,眼下我们是交战国,战争不到最后胜负尚可未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学生越想越气,越想越忍不了,心里暗下一个决定,然后转身向某个方向赶去。
另一边的程诺则被这副场景逗得止不住乐,或许是笑得太夸张,也或许是化妆手段有待改进,嘴唇上的小胡子都给弄歪了。
也就是程诺脸皮比较厚,看到路人异样的目光时,立马摘帽捂住下半边脸示意。
就这样,程诺一路打听,一路找,最后终于找到普鲁士科学院,没想到里面正有一出好戏等待着他。
“哈纳克会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研究所首要的任务,那就是满足战争期间针对战争局势而产生的实际和科学需要,别的东西都不是我们所要考虑的,而且我们主要的经费就是来自战争资金!”
大礼堂内,意见相左的两个人正互相争论。
台上的威廉皇帝学会的主席,亲自缔造德国科学高峰的神学家哈纳克,满脸严肃。
看着已经骚动的会场,联想到如今一战的糟糕局势,哈纳克身心俱疲,但身为威廉皇家学会的掌舵人,他还是从座位上站起来,尽力安抚大家的情绪:“哈伯教授……”
没想到合成氨的发明人,也就是刚刚发出尖锐观点的哈伯,没有让对方把话说完,直接将其打断:“哈纳克会长,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现在是上尉军衔,不要再称呼我为教授,要叫我哈伯上尉!”
听闻此话,哈纳克当即错愕无语。
不过这也不能怪哈伯如此骄傲,正是因为他自愿向战争部提出承担解决原材料供应问题的任务,在智利硝矿被英国封锁导致德国国内合成氨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哈伯被临时任命为材料负责人,成功研发出合成氨技术。
这项技术不仅可以大批量生产氨,缓解弹药和农用肥料紧缺的情况,及时缓解了德国在这方面的压力,被认为是德国在一战中后期得以维持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是因此,凭借其得天独厚的知识背景让陆军部看到了科学研究的重大军事潜能,预期中的速战速决变成了堑壕拉锯战,德方在经济上、政治上和心理上均承担着巨大压力。
为了破局,哈伯领衔物电所研发了毒气战实验,欲将敌人从堑壕里赶出来而迅速结束战争,在这之后物电所承担的军事任务不断增加,哈伯开始全面负责毒气战,包括官兵的选拔和训练、相关作战命令的发出等。
正是因为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哈伯因此受到了德方的信赖,获得了他渴望许久的“上尉军衔”,名片上的后缀也从教授改成了上尉。
当然类似的研究所除了物电所之外,还有军事研究的实验治疗所、霍乱伤寒研究的细菌学部、甘油和消化甘油的化学部等等,整个德国科学界都在服务于一战。
但像哈伯如此痴迷的,还是十分少见的。
看着对方如此这般模样,威廉皇家学会主席哈纳克嘴唇忍不住抽动,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以和为贵:“哈伯上尉。”
哈伯的嘴唇上翘,仅剩的那份矜持没有让他笑得太过夸张:“哈纳克会长,不知道你有什么吩咐?”
哈纳克面无表情:“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威廉皇家学会建会建所的宗旨?”
哈伯皱眉思索片刻,无奈的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