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玥毫不犹豫，她快步走了过去，到了佟皇贵妃跟前蹲下，就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要去擦拭佟皇贵妃脸颊上的泪珠。

可佟皇贵妃太难过了。

佟佳玥才刚刚拿起了帕子，那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就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到了下巴尖儿，落在了地上。

“……”

佟皇贵妃似乎没想到佟佳玥会在这个时候来。

她忙坐直了一些，自己用手抹了抹眼泪。

一向要强的她，就连抹眼泪都是用指尖逆着重力，从脸颊往上抹到眼角的。

佟佳玥实在是心疼，便忍不住问道：“姑姑，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我现在就帮你去找回场子！”

佟佳玥“气鼓鼓”地说着，说完以后，还鼓了鼓腮帮子，挥了挥小拳头，露出俏皮的样子。

她希望姑姑能开心一些。

然而。

佟皇贵妃只是无奈地看了一眼佟佳玥，叹气道：“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开心。阿玥，你——”

佟皇贵妃顿了顿，忽然无比郑重地问道：“是不是胤禛有意？”

！？

佟佳玥没想到佟皇贵妃会忽然问这个。

她始料不及，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脑子里，也浮现出表哥对她温柔的笑容。

她喜欢这笑容，也希望能一辈子拥有这笑容。

“嗯。”

佟佳玥想着，也知道一家人之间没什么好瞒着的，就点头道：“表哥很好，我喜欢与他在一起。”

“好孩子。”

佟皇贵妃欣慰地握住了佟佳玥的手，然后表情一凛，就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俩定能好好的。”

“将来，不会有人迫他娶妾。又或者，如果你们以后感情不好了，你便住进宫来，陪着我。”

“虽然我盼着，不会有那一天。但无论如何，我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

佟皇贵妃说得认真。

她这个时候的眼睛格外深邃，又有些沧桑，像是看透了许多的世事，觉得无力，无法做出改变似的。

“姑姑。”

佟佳玥还想开口。

佟皇贵妃却从秋千上坐了起来，要拉着佟佳玥进殿，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就道：“你难得过来。”

“咱们进屋，好好说会儿话吧。”

……

一个多时辰后。

佟佳玥陪着佟皇贵妃睡下，便急匆匆溜了出来，去找月嬷嬷。

“月嬷嬷。”

佟佳玥刚刚陪着佟皇贵妃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一直心不在焉，心情很差，这会儿忍不住，就问道：“姑姑她到底怎么了？”

月嬷嬷听佟佳玥问，便也叹了口气，惆怅道：“是今儿一早，又有朝臣，提起要立后的事情了。”

立后？

难道是钮祜禄家又搞事情了？

佟佳玥刚蹙眉，月嬷嬷就解释道：“这回，提议咱们娘娘的多。也有提起原配赫舍里皇后的妹妹的。”

“皇上那儿，便告诉朝臣。如今中宫虽然无后，但咱们娘娘已经是皇贵妃了，位同副后，后宫也以她为尊。”

“暂时不立皇后，也无伤大雅，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而赫舍里家，也送了一个姑娘进府。”..

“皇上已经册封她为平贵人了，后日就进宫来。”

佟佳玥默了默，想起佟皇贵妃对康熙爷并不是没有情分的，就问道：“所以，姑姑是觉得，皇上不肯给她正式的名分，所以伤心？”

皇贵妃，皇后。

看似一步之遥，可实际上，却是一道深深的鸿沟。

乾隆一朝，慧贤皇贵妃、纯惠皇贵妃、令懿皇贵妃至死都停留在了这个位置上，如今她姑姑——

佟佳玥懂。

康熙爷还在犹豫。

怕佟家势大，所以不愿。

她姑姑大概也是想明白了，自己入宫受宠多年，也是家族的缘故，好好的一份恩情里掺杂了这么多不纯粹的东西，所以她才伤怀吧？

而她问起自己是否中意胤禛，而后又说了那么多。

也是推己及人，不愿佟佳玥往后再受她受过的苦楚。

她姑姑待她真好。

佟佳玥想着，鼻尖就酸了酸，抬头看向月嬷嬷，就道：“姑姑值得。值得皇后之位，也值得皇上的信赖！”

“嬷嬷，我不愿姑姑一辈子在这件事上伤怀，我们帮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