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帖木儿慢慢转身:“在……山下!为何不上山呀?”
“这……”传令兵犹豫须臾回答:“没有万户许可,不敢带他上来。”
“去!带他上来见本万户。”说着,明里帖木儿又把身体转过一边。
“额!”传令兵又犹豫起来……
“皮斯打(蒙语:他妈的)!”明里帖木儿不耐烦地问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得像个娘儿们一样。”
“是!”传令兵偷偷看了明里帖木儿一眼:“哈大人连续赶路,近两天两夜没合眼,小的担心他……他爬不上这座山。”
“哈哈哈!”明里帖木儿大笑:“皮斯打!都他娘养尊处优到这番程度了,身为我铁木真的后裔,岂有这般软蛋。”他微微回过头:“去!就是爬也要他爬上来。”
“得令!”传令兵迅速转身朝山下跑去。
巴图噶尔缓步走到明里帖木儿身后:“据说这个哈日巴拉已经胖得放屁都流油了,以他这般体重要爬上宜山恐怕要半个时辰吧!”他凑近明里帖木儿:“上山时,卑职顺便带了几个歌女,不妨万户一边听曲一边品尝马萧公给万户送来的瑞露酒(三花酒)一边等候如何?”
“哈哈哈!”明里帖木儿仰面大笑:“你这蠢货,倒是想得挺周全的。好,就这么办!”
说话间,轻柔的乐曲就响了起来:古琴低沉有力,犹如岩洞慢慢行走的脚步;古筝清脆温柔,犹如高山清泉层层滴落;琵琶声音流畅,犹如清澈水中的道道涟漪;笛子明快,犹如晨雾中高飞的小鸟。
明里帖木儿和巴图格尔本不懂音乐,在他们看来,只要抱着琵琶或吹着笛子的女乐女长得漂亮,就是好音乐!二人端着酒杯色眯眯的眼睛扫视着每个乐女的娇嫩的颜容和丰满的胸脯,不断地做出摇头晃脑欣赏音乐的样子。其实,在他们脑子里早已经把乐女们的衣服扒得个精光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哈日巴拉在两名壮汉家丁的搀扶下蹒跚走到山顶,他无力地甩开搀扶的家丁,摇摇晃晃地走到明里帖木儿跟前,深深一躬,双腿再也禁不住庞大身躯下坠的重量,只听“噗通”一声,哈日巴拉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吞吞吐吐道:“下……下官灌……灌阳达……达鲁花赤哈……哈日巴拉见……见过明……明里帖木儿万……万户!”
明里帖木儿把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地盯着哈日巴拉,屁股都没动,以缓慢的语速问道:“哼!怎么,爬这点小山就把哈大人累成这个样子啦?”
哈日巴拉挣扎半晌也没爬起来,努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滴吐沫润润干枯的大嘴:“请……请大万户海……海涵,下官两天两夜没……没合眼了!”
“废话!”明里帖木儿大喝一声,“呼”地站起来,眯缝着眼睛俯视哈日巴拉:“从灌阳到静江也就三百里路程,你哈日巴拉竟然废了两天两夜的时辰?我蒙古铁骑日走一千夜行八百地铁血哪儿去了?”他围着哈日巴拉慢走几步:“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睡卧马鞍桥,渴饮刀头血’,都像你这般养尊处优,我们蒙古铁骑迟早会变成一堆废铁!”
哈日巴拉连滚带爬地咕噜跪在地上,额头拱地连连求饶:“大……大万户教训极……极是,请……请大万户体……体谅下官!”
“来人呀!”明里帖木儿大喝一声。“咚!啪啦!”一个歌女吓得把一把琵琶重重摔落在地上。“滚!”明里帖木儿向几个乐女怒声道,乐女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提着裙摆哆嗦着慌乱退下。
明里帖木儿转身指着哈日巴拉:“给老子拉下去打二十军棍!”说完偷眼瞄了一眼巴图噶尔。
巴图噶尔心领神会地走向明里帖木儿:“万户息怒!哈日巴拉虽延误军机,但这么多年孤守在这偏僻的穷山僻壤也不容易,念在他对朝廷一片忠心的份上,且绕过他这一回,下次再犯,二罪并罚,万户试下如何?”
明里帖木儿沉思着:其实他是不敢鞭笞哈日巴拉的,哈日巴拉是中书省伯颜德善派到地方的官职,从元朝官吏制度上他没有处置哈日巴拉的权力。为了今后能有力把握哈日巴拉,明里帖木儿必须立威,这也是官场上惯用的手段,所以就与巴图噶尔唱了这个双簧。嘀嗒网
明里帖木儿略有所思地慢慢点头:“好吧!看在你对朝廷一片忠心的份上,本万户就绕过你这一回,下次再犯,哼!本万户就不客气了。”
哈日巴拉偷偷翻起肿眼泡,嘴角抽搐一下,连忙磕头:“谢过万户大人!”
但明里帖木儿没有让哈日巴拉站起来,他仍然保持跪态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