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想得周到,树青也办事周全速度极快。
半个时辰后,落了顾明私印的拜帖送到了路空山的手里。
路空山看清拜帖上的私印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诧异,垂眸敛去眼中多余的情绪,满脸淡然地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不徐不疾地说:“听闻顾家三爷喜四处游历心在大好河山,也不喜与人来往,怎么会突然想到来我这老头的地方?”
树青恭恭敬敬地垂首一笑,低声说:“我家三爷对路先生的大名早有耳闻,一直存了想拜访的心思,只是之前一直无缘登门拜访,近日既然是到了此处,自然是要来您门下拜见的。”
路空山一辈子醉心学术,自己夺取功名后无心入朝为官,一直都在原籍培育学子。
虽说在这十里八乡是有一些声名,可也仅限于这小小的一方之地。
不管是论身份贵重还是论名望地位,他都没办法跟出身顾家的顾明相提并论,见了顾明甚至还需以礼先行。
但凡顾明想以身份压人,那么他大可让树青前来送个消息,或者是直接把路空山叫到他下榻的地方相见。
可树青送来的拜帖中字字皆是来自晚辈的诚恳敬重,丝毫不见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路空山听完这话眼里的笑意无声变浓,笑了笑说:“老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之人,如何用得上拜见这样的话?”
“你回去只管与顾三爷说,老朽所在之处既不见人声鼎沸,也无金玉高粱,若是不嫌这一圈方地的书香刺鼻,那不管什么时候方便想来都是可以的。”
“书香之门,永迎来客。”
树青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地对着路空山躬身一礼后约定好了明日拜访的时间才大步离去。
而他一走,刚才还老神在在摆出了高人气势的路空山马上就激动地抓起边上的拐杖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就朝着后院走。
后院里,顾瑀正在做饭,苏锦坐在小凳子上帮着洗菜。
出了那样的事儿,为了确保自己能及时得到关于周家的消息,肯定是不能直接回村的。
顾瑀原本打算带着苏锦找个客栈暂时住上两日等待消息,可谁知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被出去遛弯的陈先生撞见了。
陈先生知道他们要住客栈马上就来了脾气,当街踹了顾瑀一脚,一手一个就把顾瑀和苏锦拎到了自己的小铺子里。
说是小铺子,其实过了小小的门帘后却大有乾坤。
店面后头紧连着的就是一个小巧雅致的院子。
地方谈不上多大多气派,可多住两个人却绰绰有余。
苏锦一开始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见多了各色奇葩,陈先生这样一门心思只想着对顾瑀好的长辈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住了两日后她就发现,她的感动可能来得有点太早。
因为自打她和顾瑀住了进来,这偌大的宅子里好几个人,就没有一个会往厨房来了!
没人会做饭!
陈先生和路老就不必说了,这二老活了一辈子,醉心于书本典籍中废寝忘食,一个住在山上的时候自有人把膳食奉上,另一个打了一辈子光棍基本都是随便在门口的小摊上买吃的凑合。
人家卖什么,陈先生就吃什么。
陈先生收养的书童青竹倒是有心想帮忙,无奈是有心无力实在没那个天赋。
这半大小子一进厨房陈先生就吓得马上出去买包子,都不是能下厨的料。
至于跟着路老一起到了此处的宴周,那更是个人才。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富商家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兜里有的是银子,但是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说的最多的就是让酒楼送一桌过来得了。
顾瑀没来的时候,这二老两少也就是这么一顿包子一顿酒楼的凑合着过。
可顾瑀一来,陈先生不知是存心想显摆自己的弟子能干,还是实在是馋瘾犯了,二话不说就把顾瑀送进了厨房。
然后同样不会做饭的苏锦被迫跟顾瑀一起在厨房的灶台上扎了根,顺带承包了一日三餐。
看着顾瑀熟练地揉面切面,苏锦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手里的青葱,忍不住好奇地说:“你不是没在家里住过几日吗?这做饭的手艺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心眼子多是生来自带的,可做饭总不能是生来就会的吧?
顾瑀听到这话神色无半分波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五岁多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武馆学艺,当时的武馆不大,人手也不多,不养闲人。”
“我人太小做不了别的,大多数时候都在后厨帮工,看得多自然也就会了。”
“对了,你是不是不吃茄子?”
苏锦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拧巴着脸疯狂摇头。
“不吃,一点儿都不吃。”
茄子就是她宿世的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