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后面的话,李稷几乎没有听见。
他呆立在窗边,只觉得天雷滚滚,从他头上层层飞过。
虽然他早就猜到耶律静这一胎有蹊跷,但听到这般内情,还是被震惊得头脑一片空白。
嬴晗日身边不缺女人却一直没有子嗣,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耶律静一嫁过来就有了,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的身份的确很值得人怀疑。
可李稷怎么都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是云中君的。
等等,这孩子真的是云中君的么?
李稷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只在地面上翻滚的活蝎。
他静静盯着窗缝,耶律静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之情并不作假。她是真的认为这孩子是云中君的。
可与其说这孩子真是云中君的,不如说只有耶律静认为这孩子是云中君。
李稷目光不禁转到床边的男人身上。
云中君对待耶律静的动作十分关切,语气也殷勤不已,但他的眼珠中……看不到丝毫感情。
这个男人,就像李稷在西戎草原上见过的黑潭,看不懂,也看不透。
不管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云中君的,让大秦王后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云中君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从而窃取大秦的王位么?
不,他完全没这个必要。
以云中君的能力和筹谋,不至于要用这种手段。况且如果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完全没必要给耶律静喂蛊。
李稷浑身泛起寒意,就算耶律静怀的是云中君的孩子,云中君他到底是个人。
可吃那种东西当宵夜的胎儿……真的算是个人吗?
李稷心中的猜想下一刻再次成为了现实。
“你不是说过,我们的孩儿将来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么,那他又怎么会怕区区寒风?”耶律静捂着嘴笑,“你也太小心了些。”
“我们的孩子自然是与众不同,”云中君抚摸着耶律静的肚子,目光深邃,“只是他这些天一直闹着要出来。再这么下去,连我都要压不住了。”
“是啊,他这几天踢得我好痛,”耶律静都起嘴,“一天到晚要吃那么多东西压着,就不能早点生么?”
“不行,”云中君眯起眼睛,“你怀胎还不足六个月,再早的话那帮大臣会察觉到端倪。俗话说七活八不活,你至少也要熬到七个月。”
七活八不活?
李稷一怔,他没当过父亲,但这句俗语倒也听说过。这是说七个月早产的孩子能活,八个月早产的孩子反而不易活。
也就说孩子早产,至少要到七个月才能活。
可听耶律静的语气,她现在怀胎不到六个月就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李稷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耶律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果然不是人。
云中君此时抚摸耶律静肚子的动作,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静儿,我知道你辛苦,但每日的补药一定要按时吃,再坚持坚持。”
他专注地凝视着耶律静的肚子,意味深长道。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你就是神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