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佐佐木言语,长生和张墨险些笑出声来,旁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个佐佐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要面子不受罪,为了保住性命,毫无气节,全无底限。
“好,我答应你,”长生强忍笑意点头说道,“你回去尽量打探消息,下次如果他们还派你来,就还如今天这般,先将你拿了,然后设法让你全身而退。”
“谢谢长生君,谢谢张墨小姐,”佐佐木连声道谢。
此时帐外的士兵已经闻声进帐,张墨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转而冲佐佐木说道,“你先别忙着道谢,我且问你,你如此怕死,为何还要充当死士?”
“我不想当,是他们逼我当的,”佐佐木忙不迭的说道,“我是个遣唐使,会说汉话,又会武功,他们便逼我充当玉碎死士,美子还在日本等着我,我还想再见到她,不想死在中土。”
待张墨点头,长生又出言说道,“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跟我说真话,只要说真话,我就一定不会杀你,但是如果你撒谎骗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让你有来无回。”
“好好好,我记住了,绝不撒谎。”佐佐木满口答应。
眼见长生不再发问,张墨便喊来士兵将佐佐木抬了出去,送往马厩关押。
待士兵将佐佐木抬走,张墨笑着坐到了长生旁边,“这个倭人虽然贪生怕死,却不令人讨厌。”
长生亦笑,“是啊,心口如一的真小人并不令人讨厌,令人讨厌的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对,”张墨点头,“这个人以后可能会有大用处。”
长生点头过后站立起身,“我给你和大哥带了点东西,我出去拿进来。”
“不忙,”张墨伸手拉住了他,“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长生随口问道。
“如果他们真的把我拿了,你会不会交出他们所说的圣骨?”张墨笑问。
“会。”长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你知不知道交出圣骨可能败坏大唐国运,殃及万千黎民?”张墨似笑非笑。
“知道。”长生点头。
“那你还交出圣骨?“张墨追问。
长生说道,“我在乎大唐国运,我也关心百姓黎民,但我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而牺牲你。再说了,那个骨灰坛本来就是我意外所得,大不了还给他们,然后从头再来。”
“你就不怕世人骂你?”张墨笑问。
“他们凭什么骂我?我又不欠他们的,”长生瞪眼,“非要我大义灭亲他们才满意呀?滚一边去吧,我肯定不灭,连亲人都能灭,还谈什么忠义?”
“如果有朝一日皇上”
不等张墨说完,长生就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也不欠他的,他要是聪明,最好别让我在你们之间进行选择,不然他肯定会失望。”
“不准胡言乱语,”帐外传来了张善的声音,随即帐帘撩开,张善迈步而入,正色斥责,“年少轻狂,狭隘悖逆。”
见长生受到斥责,张墨急忙冲其使了个眼色,“你不是给大哥带了东西吗,还不拿进来。”
长生顺利脱身,跑出去自黑公子背上卸下了酒水和水果,两坛酒水的泥封昨夜被大雨给泡散了,不过里面还有几层荷叶,酒坛里没有进水,酒气也并未消散。不过水果就不行了,一路颠簸,带来的葡萄挤坏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自枝干上脱落了。
长生将东西搬进大帐,张墨将没坏的葡萄洗了,端给张善一些,剩下的放到了自己和长生座位之间的木几上。
三人吃着葡萄随意闲聊,张墨比长生大八岁,而张善又比张墨大二十几岁,在张善眼中张墨和长生都是小孩子,“皇上敕封你为亲王,身为臣子理应感念在前,尽忠在后,似先前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语,以后不要再说。”
见长生挨批,张墨便想出面圆场,不曾想张善对她也不客气,不等其开口便不满的瞅了她一眼,“你比他大那么多,理应谆谆善诱,时时指引,你是怎么做的?动情乱神,竟然让他在你和朝廷之间进行抉择,实属背逆忠义,大逆不道。”
“大哥,她没让我”
不等长生说完,张善便打断了他的话,“孟子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阴阳承负,天道昭彰,上天如此眷顾于你,集恩泽造化于一身,你理应感恩戴德,济世安民以报天恩,你倒好,将天赋所得视为一己之私,心中只有儿女私情,全无国民大义。”
眼见张善语气严厉,张墨有些恼了,“大哥,人家难得来一趟,你小题大做说个没完,长生,走,不听他说了。”
张墨说完起身就走,但她能走,长生却不敢走,就在其左右张望,踌躇犹豫之际,张善再度说道,“你如此急切的卸任户部和御史台的差事,看似是在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实则是自以为是,妄猜圣意,你可曾想过,你如此急切的挂印辞官会置皇上于何地?朝廷的文武百官和市井民众会如何评价皇上?难道皇上是个鸟尽弓藏,薄情寡义的昏君不成?”
没有谁喜欢受人批评,长生也不例外,但不得不说张善说的确有道理,自己急不可耐的辞官挂印,的确有及时抽身,远走避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