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语佳用一张纸仔仔细细擦干净手上的油,双手接过照片后赞叹:“天啊,她真好看,老爷子,您真有眼光,就是不知道如今长什么样子?好期待。老爷子,等您找到她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一下。”
“那当然可以。”左蓝笑着收回照片,“那一天真的到了,你保准惊讶。”
这一老一小聊了不少,向语佳多是旁听,小姑娘一脸崇拜,搞得左蓝都深陷其中,谁能拒绝一个崇拜自己的倾听者呢?老头左蓝亦不能免俗。
火车经过半条隧道,车厢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芒,人人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咕咚咕咚的火车行进声。之所以是半条隧道,一是技术不到位,二是蒸汽机车。
不到两分钟,重见天日,众人惊讶的发现,有位乘客面部着地趴在地上。左蓝抹了抹额头的一点汗珠,收起了自己的钱包,出门在外,露财不是什么好事。老虎被拔了牙,余威尚在,左蓝年老,身手还算矫健。
乘客被人搀扶起来,他客气的点头感谢,灰溜溜到了车厢尾部。
夜慢慢深了,火车跑了几座城市,停靠几处站台,乘客们上上下下换了几波人,左蓝在站台活动活动筋骨,等发车通知广播了,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车上去。
贝当睡够了,人也醒了,随便吃了几口饼干对付了一天的饭,向语佳说他死要面子。
车厢亮起灯光,贝当不恼,至少向姑娘和他说话了,估计是心情好了许多。其实哪里是好了许多这么简单,人都要飘飘然了。
自从贝当醒了,左蓝也不再讲他的当年,向语佳反倒是多说了自己老爹的一些事。
当年向笃隐姓埋名苦苦躲避,干爹布先生深陷牢狱再没出来过,所以向笃真真切切躲了几年。后来风波过去了,他得以重新露头,每天过得谨小慎微。别说为好兄弟报仇,能活下来都算烧高香,也算半个白手起家,值得令人钦佩。
向语佳问左蓝一个在家族中特别隐秘的问题:“老爷子,可亦这个名字您听过吗?”
“不光听过,还见过,那是一个转世投胎都能被第一时间找出来的人。”
“这样啊,难怪难怪。”
闲的实在无聊,贝当取出了一本书装模作样的一页一页翻着,是最近畅销的小说,他发现自己只是读了一些文字而已,前边的内容全然忘记了,心不在焉。
左蓝看出了年轻人的心情起伏,倍加关怀:“怎么?想事情?”
“没,就是快要回家了,心里头静不下来。”
“嗯,我如果找到了那个人,说不定一样静不下心。”
“老先生要找什么人?”
“一个被我亏欠的人,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恨我,她如果恨我,我反而好受一些。最怕的是见面了,形同陌人。”
左蓝看着贝当有感而发,借着夜色多说了几句:“我与世隔绝了几十年,回来后看到了翻天覆地,电灯电视,高楼寰宇,电话汽车。真是不适应啊,好多曾经熟悉的道路变宽了,那些印象中的地方不存在了,新鲜的词汇一个一个走进我的世界里面。我像才出生,才学会走路,刚刚会说话,重新再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如果真的需要一个词汇,恍若隔世再合适不过了。我苦苦寻觅,找啊找啊,找一找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找一找曾经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向语佳很有深意的点头再点头。
贝当则是挠头,没细问,却也感同身受,想来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吧。他只是宽慰道:“老先生,我可以帮您找找。”
“哈,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