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藩镇,我要一个个清理。那些藩镇武夫,快活逍遥的日子都会陆续结束。你们立了功,能得赏赐,甚至能弄个爵位。”
“便是最低的乡男也得百户,不比终日厮混强?”
按照赵光逢等人初步拟定的方案,新朝有亲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乡男,一共十级爵位。其中,亲王正一品、食封一万户,往下各降一级,最低级的乡男为从五品,食封百户。
北魏以来,基本都是这个爵位体系,时人也更容易理解。
正式开国后,县男、乡男肯定是最多的,也会吃掉爵位食邑中最大的份额。最顶层的那些郡王、郡公之类,根本消耗不了多少食封,多如牛毛的底层小爵位才是消耗最大的。
秦汉有二十等爵位。
北周、北齐,各有十几级爵位,从正一品到从九品,都有爵位。便是小兵立了功,也有可能混个八九品小爵位,因此极大地激发了战斗力。北朝往后,爵位基本和小兵无缘了,都是公侯将相的专属,以底层士兵之身获得食邑堪称天方夜谭。
邵树德甚至觉得目前的爵位体系太少了,让再加几级,延伸到从九品。
一个从九品的爵位,哪怕及身而止,或者老子战死了,封给他儿子,领一份俸禄,一代而止,也是非常巨大的诱惑。底层士兵和小军官没想着当节度使,有这个旱涝保收的钱就可以了。
连最低级爵位都评不上的,还有驿将、里正、乡长、乡佐之类的官职可以安排,总之尽可能惠及大多数人。
在如今这个武夫当国的风气下,别想着省钱。北朝以来,爵位等级那么多,不是人家傻,是有现实原因的。
“尔等喜欢土地传付子孙,不还是为了钱么?躺着领钱的日子没了,得了爵位,什么都有。相州就在那里,替我攻下来。有战功者,可不仅仅是那只领一次的财货赏赐,或可惠及子孙,开国之爵,可不仅仅只传一代。”邵树德说道:“如何?可有勇士敢去?”
“殿下。”见部下们都没说话,霍良嗣站出来道:“我等如今这个情形,已不奢求更多。若有爵位,惠及子孙,还有何人会反?攻伐相州之战,效节军愿为先锋。”
霍良嗣这话说得实在。有了新朝的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连个食邑都没有,只能领一份额外的俸禄,那也是官人,也是地位,也是金钱。一旦反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确实增加了造反的成本。
如今各个将帅均未称制建国,他们没法封爵位出去,只能给军士发赏。但赏赐这种东西,谁不能发?约束力确实不如爵位,没有官身就是最大的硬伤。
“好!我静候佳音。”邵树德笑道。
八月十七日,效节军三千人渡过荡水,在羑(yǒu)里击溃千余名匆忙召集起来的相州州兵、乡勇,斩首四百。
十八日,在相州理所安阳县西南十五里的愁思岗,再破州兵、土团两千,斩首七百,俘六百。
十九日,至相州城下,相兵出战,复败,死五百。
三战三胜,士气完全起来了。也可以从中看出,相州的兵是真少,镇兵被大面积抽调,空虚无比。
二十日,邵树德来到相州城外。
“因李罕之数次南下劫掠,相人在草桥设寨,驻州兵千人。”
“邺县有兵六千,镇将杨抱玉,这是防备晋兵的,分驻邺城、紫陌二地。”
“紫陌在县西北五里,当大道,二十里外便是磁州理所滏阳县。”
“磁州有厅前黄甲军数千人,并非精锐。贼人若来,可大击之。”
幕僚、将校们已经不把相州放在眼里了,开始思考起了更北边的局势。
很显然,相州兵马部署是北重南轻的配置,重点防备晋人,南方是腹地,根本不设防。效节军北上以来一路遇到的,估计还是紧急抽调南下阻击的。
“效节军北渡洹水,至韩陵山下寨。”邵树德下达了命令:“安阳桥不要截断,城内守军我料不过千余,让他们逃。”
“遣人拉拢杨抱玉,务必不能让他投了晋人。”
“如果所料不差,总揽昭义五州军政的李克宁应该要做出决定了,是不是要坐视我军全占相州呢?”
“晋兵若敢南下,就地歼灭,不用上报。”
“遵命。”诸将纷纷应道。
邵树德又看了一眼北方,邢洺磁三州,与泽潞隔着太行山,形同飞地。李克宁会不会紧张进而误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