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界域一角。
蓝冲河手持灵宝长剑,行走于界空内。
“师尊定下的四项考验,我已经完成前三个,最后一个却如此奇怪,居然要我代师收徒,算起来,这位应该算二师弟。”
虬髯大汉一身劲装,环顾四周,脚下界空人烟嘈杂,山峰丘陵都被亭台填满,连海上都建了许多宫殿。
“究竟在哪里?”
蓝冲河散开魂念,俯瞰界空。
数千年苦修,他已经凝聚真魂,道法境界也迈入了斗霄境后期,三千六百岁的上妙真人,在修行界中算是比较年轻的。
当然,论及天资悟性,比徐臻还是稍逊一筹。
徐臻背后只有一位八品巅峰,玉琼宫内的道法典籍也算不上厉害,而蓝冲河倚靠着八目神教,无论是修行宝地还是道法秘术都远胜对方。
何况还有乌泉秘境。
三千六百年时间,同样的修行资源,徐臻早就迈入真意境了!
蓝冲河双目开阖,眸光犹如利箭扫荡虚空。
以真魂魂念的威能,方圆千里都在感应范围内,但奇怪的是,他寻觅许久,都没找到名唤纪文杉的少年。
“师尊传下的令谕清楚提及,此人名叫纪文杉,十五岁,整个界空也就六万里左右,怎么会找不到呢?”
蓝冲河环顾四周,心中有些疑惑。
凭借着上妙真人的心神力量,同时感应千里范围内的凡人心思,轻而易举,以此寻找师尊口中的二弟子,按理说根本不费事。
“除非他用了假名,旁人都不知道其身份来历。”
蓝冲河眉头微皱,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斗霄境只能洞悉凡人心思,没办法观察过去未来,那是天机修行者才能拥有的神通。
沉吟片刻,蓝冲河心中有了主意。
普通凡人不会冒用他人姓名,只有遭遇危机、被人追杀,或者犯了罪行的逃犯,才会用假名。
纪文杉只是个少年,不至于犯下罪行,更可能是遭遇危机,或者被人追杀。
“世俗间的杀戮不是图财就是结怨,这种事情各地官府应该会有记载,先查探一遍。”
蓝冲河掠过虚空。
仅仅六万里方圆的小型界空,在整个棋盘界域太不起眼,连仙道宗派都没有,只有几个勉强踏入洗脉境的神棍顶着仙师的名头,在尘世间招摇撞骗。
半日后。
蓝冲河将所有官府的卷宗全部查阅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曲尺郡。‘曲尺郡前任郡守纪青虎,此人战功彪炳,原是朝中大将。’
‘后来被同僚弹劾,先是贬到曲尺郡,做了个文官,后来几经磨难,最终被赐下毒酒,族中亲眷又被神秘人物尽数坑杀,尸首陈列在纪府内,只有独子纪文杉跟幼女纪文婷不知所踪。’
看到卷宗后,蓝冲河一阵沉默。
小型界空内名叫纪文杉的有不少,年纪恰好相近,又符合令谕描述的却只有纪青虎的幼子一人。
“家族被抄,族人死绝,堂堂郡守之子,却不知所踪?”
“卷宗是四年前的,算起来,他已经在民间藏匿了四年。”
蓝冲河微微摇头,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少年,突然一无所有,而且还有个六岁的妹妹,又被神秘势力追杀这样的少年,会藏到哪里?
“各地城池都设有关卡,没有朝廷颁发的路引,根本无法通行,此外,又有神秘势力追杀,他肯定不敢走官道,只能藏进山林深处”
“纪青虎是武将,肯定会教导子女武学,十一岁的少年,也该懂些武功了!”
蓝冲河思量片刻,朝着曲尺郡的山林深处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纪文杉应该逃进了山林深处,如今十有是个山匪。
虬髯大汉掠过虚空,很快便找到山林深处的寨子,山寨方圆数十里遍布陷阱,山匪强盗足有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藏在地窟内休憩,只有极少一部分在外巡逻。
山寨一侧。
狭小的木屋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大口吞咽着饭菜。
大的模样有些削瘦,脸上透着戾气,虽然一直在埋头吃饭,左手却始终握着腰间的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小的年纪只有十岁左右,一身粗布麻衣,但样貌颇为可人。
“大哥,多吃点,过会还要下山掠货呢!”
少女夹起仅剩的干瘪咸肉,送到兄长面前。
“阿婷,你每天要洗那么多衣服,肉给你吃,大哥下山掠货,有的是好东西,”青年将咸肉放回少女碗中,“多吃点,再过几天,我就开始教你功夫。”
“嗯嗯!”
少女连点头,“等我学了武功,跟大哥一起下山掠货,日子便好过多了,那些老匪也不敢再小看我们兄妹。”
望着眼前的少女,青年脸上戾气散去几分,露出难得的笑容。
四年了!
自从逃入山林,他每日除了厮杀,就是埋头苦练武功,为了活命,他吃过树根,啃过树皮,也曾用杂草填饱过肚子。
无论遭受多少磨难,他都撑了过来,因为他的背后,还有个年幼的妹妹。
“阿婷,多吃点!”
青年看着少女咽下咸肉,又连忙夹起青菜,送到她碗里。
就在这时,哒哒声从门外传来。
嘭!
木门被猛地推开,门栓差点撞断,一个满脸狰狞,左脸还有两道刀疤的中年汉子出现在屋门外。
“三木,吃个饭也磨磨唧唧,快点,大当家已经在召集兄弟,”刀疤脸瞥了眼少女,眼角闪过一抹淫亵,“你这妹子长得越来越可人了,再过两年,应该就可以嫁人了吧!”
“黑疤,我劝你少妄想。”
青年猛地站起身,左手紧握刀柄,周身杀气浓郁之极。
“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当真。”
刀疤脸讪讪一笑,转身走出木屋,但他的目光深处,却透着几分阴狠与毒辣。
山匪哪有什么兄弟情谊?
为了钱财女人,绝对不介意捅对方一刀,如果不是青年的武功颇高,小妹早就被某些变态山匪糟蹋了!
虚空中,蓝冲河望着下方一幕,微微摇头。
曲尺郡属于羡国治下,当朝君主虽然昏庸,但有前几代积累的底蕴,民生依旧富庶,很少会有平民入山为匪。
藏匿在山林深处的劫匪,都是背负着重罪,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或者欺凌良家妇人的恶徒,纪文杉跟这些人为伍,可想而知过的是什么日子。
“纪青虎得罪的人太多,没了军权,注定会有此番下场,”蓝冲河低头望着山寨深处,“那些山匪也不是善辈,一个个都盼着纪文杉死掉,然后将他妹妹占为己有,照这么下去,最多半年,纪文杉必死无疑。”
心中念头闪烁。
蓝冲河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在一旁默默观看。
师尊传下的令谕,不仅让他代师收徒,还要考验纪文杉的心性,辨其善恶,如果此人已经跟山匪变成一丘之貉,也没必要收入门下。
一个邪恶之人,没资格拜入顾修云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