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建议你可以放弃演戏,既然跟怀清结婚了,你可以做好贤内助,这样你们的感情也可以很好地维系。”李月淇说话时并没有看着云伽的眼睛,而是漫不经心地在她身上打量。
“如今感情都出问题了,你却还是执着地要演戏……我不明白是为什么,趁机不再工作,跟组照顾老公不好吗?”
李月淇这些话让云伽有些不适,但碍于她曾是温怀清的班主任,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她说完后,云伽朝她笑笑,“李老师,我们开始吧?”
“嗯,先练基本功吧。”李月淇示意她面对着镜子站,“第一课是解放天性,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先从这个开始。”
“怀孕的母猫。”
云伽愣了一秒,然后迅速匍匐在地上,四脚朝地。
她并未见过怀孕的母猫,所以只能凭着想象去演,试着赋予表演猫的特性,和一个孕妇的特点。
她步伐很优雅,缓缓提起前爪,再慢慢放在地上。
她前进得很缓慢,因为怀孕了身子重,不便于行。
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弓着背,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动作再大,表演的时候不要想着我美不美,你现在是母猫,遇到危险的母猫。”
“表情不够。”
“眼神呢?猫就没有眼神了吗?”
……
李月淇很专业,也很严格。
她会毫不犹豫地指出表演中的问题,一点不给情面。
云伽觉得这种老师是好的,虽然严厉但是能出成绩,所以她一直都很认真地去思考李月淇的话,然后调整自己的表演。
两个小时后,解放天性告一段落。
“你对着镜子,自己内心想一段情境表演出来,然后我会去猜你表演的是什么。”
云伽刚从扮演鸭子的情境里出来,她恢复自己正常的站姿和嗓音,然后走到镜子站着。
她闭上眼,几秒后猛然睁开。
然后云伽向前迈了一步,她双手拍在镜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云伽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眼眶慢慢红了。
“太满了,月满则亏。”李月淇皱着眉。
云伽有些困惑,她将眼角的泪擦掉,问道“李老师,具体是哪里太满了,我不是很能理解……”
“影视剧不需要情绪这么重,动作幅度这么大,你这叫木偶戏,所有的动作都靠肢体来表演,很低级。”
李月淇起身走到她旁边,“眼睛那么大只会用来掉眼泪吗?情绪呢?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你自己这几年的戏,演什么都像盲人一样。”
云伽抿了抿唇,“李老师,我……”
她话未说完就被李月淇打断,“再来,用你的眼睛去演戏,去感受。”
“一说不能用肢体语言就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你非要走极端?”
……
“眼睛别蹬!够大了已经。”
……
“说台词,憋在嗓子里说给谁听?”
……
“说台词不是和尚念经,你的感情呢?这句词是对你的爱人说的,语气这么硬做什么?”
……
“小学生读课文吗?抑扬顿挫的那么刻意。你要是在我们学校,台词课四年都不会合格的。”
……
天色渐晚,李月淇晚上要去接女儿放学,六点前要走。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曾经教过你半年多,你上了半年多的课都没有进步,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会建议你退学,因为你根本不应该干这行。”
“《离离》虽然反响很好,可在我看来那根本不是表演。你不要以为一个外行人可以演出好的东西,人人都能演要表演学院干什么?”
“温怀清是几十年都难遇到的演员,那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他不用学也能有很好的成就,但你不行,你学了也赶不上他。”
“你去他组里探班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丢人?我是没想到他找了个老婆,老婆的演技连最基本的合格线都到不了。”
云伽抿着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你别不服气,我这个人说话就是直。”
李月淇见她委屈的模样更来气,“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说不得骂不得,说两句就一副难过得要跳楼的样子。”
“要不是看在怀清的面子上,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可能来教你,浪费彼此的时间,你有那个空不如去生个孩子,说不定还能留住老公的心。”
云伽笑了一声,语气平静,“今天麻烦您了,我会跟温怀清说以后不麻烦您教我。”
“怎么,觉得我说话不中听,要告状?”李月淇声音高了八个度,“他是我带出来的学生,再怎么说都要给我几分面子,没有我能有他的现在吗?”
云伽将自己满满当当的水杯塞进包里,“是我不配做您的学生,今天浪费您时间了,抱歉。”
她先一步走出教室,一刻不停地从安全楼梯下去。
姜楠楠说车停在大厦后门,云伽小跑着出去,在走出大厦看见夕阳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勉强能喘得上气。
云伽深呼吸了几次,仰着头将泪意憋回去。
她调整好情绪以后才往前走,没走几步便看见了树后面的人。
“你怎么来了?”云伽看见温怀清的时候有些诧异。
他没戴口罩,云伽立刻拉着他上车,“不是楠楠来接我吗?”
“我想来接你。”温怀清关上车门,“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没,没事儿……”云伽咽了咽口水,“就是,说了一下午台词累的。”
温怀清认识她这么久,这点古怪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要凑过去看,云伽却将头偏到一边。
“云伽。”温怀清将她的肩膀掰过来朝着自己,“上次说好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
云伽的脑袋依旧朝着窗外,她肩膀没忍住抽动了一下。
“哭什么?”
温怀清一下子着急了,他弯腰过去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嗯?说话。”
“呜——”云伽猛地扎进他怀里,双手死死地揪住温怀清的衣服。
忍了一路,憋了一路。
如今被他轻声询问了两句,委屈就像大坝决堤一般全部涌了出来,一点都控制不住。
云伽抱着他抽抽噎噎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
温怀清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时不时摸摸她的脑袋,“哭吧,先哭完。”
得等云伽的情绪全都宣泄出去后,才能顺畅地告诉他原委。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哭声减弱。
云伽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我渴了。”
温怀清闻言探身去拿她的包,却发现里面的水杯还是满瓶的,一点都没动过。
他蹙眉,“你怎么一下午都没喝水?”
“呜哇——”
云伽一看他那副严肃的模样又把头埋回去了,哭着道“你,你凶我,干,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