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就站在院中,看着母亲打开主间厅门,轻车熟路地拿起搁在条桌上的火柴点了煤油灯。微黄的一豆灯火点亮了漆黑的屋子,也点燃了阿菱心头的暖意。
“快进来。”灯光下,母亲向她招手。
小菱的眼眶忽然又在发热,她吸吸鼻子眨眨眼睛,努力将泪意又憋回去这才跌跌撞撞奔向了母亲。
——之前一路发足狂奔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在发软,连走路都不利索了。
“让我看看。”母亲已经捉起她的胳膊掀开袖子查看起伤势。
小菱的家并不在小城的富人和中产区,硬要说也就比为一日三餐发愁的城北那一片要好一些,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孩子每天磕磕碰碰摔摔打打的长大是很正常的。
但像小菱这样连手指尖都有伤口的情况却是不正常的,所以她看见母亲逐渐凝起的眉头也是开始心虚。
她想要缩起手指,不敢说这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也想要张嘴大声告诉阿娘小叔小婶有多坏多恶毒,但很快就全熄了心思。
阿娘不会信的,阿爹死之前他们对她一家多热情多好呀,等他一去世那家人就变得那么恐怖,别说阿娘,就是她自己在吃尽苦头前也是不会信的。
小菱想到这里抿紧了唇,心里下定决心,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阿娘,绝对不会再让她被小叔他们害了!
“我去烧水。”阿娘突然的一声让小菱惊回神,她已经往厨房那边走去,“你这一身可要好好洗洗。”
“我,我来帮忙!”小菱连忙跟上。
前世阿娘走后,她在小叔一家手底下做了很多活,烧水是其中最简单的,所以小菱像献殷勤般熟练地帮着点火烧灶的举动在熟悉她的人眼里已经是个不小的破绽。
她毫无所觉,还在无意间发现阿娘弯着眉眼看她时还回了一个傻兮兮的笑。
这一夜,小菱活像个沾手就脱不开的粘糕,一直紧紧跟在母亲的身后。烧水时她帮着烧火,洗澡时她帮着拿毛巾,连母亲给她上药都狗腿的自己先把药箱搬过来然后乖乖坐好等着母亲给自己擦。
被洗得干干净净又沾了一身药味的小菱很快就被赶去睡觉,她整个人裹在被窝里,但露出的脑袋却是眨巴着眼睛透过门外看着堂屋的方向,近乎贪婪地看着坐在那一豆灯火下拿着针线一点点做着缝补的那个温柔身影。
她不敢入睡,害怕睡着了再醒来这些都会消失,自己还是那个早就逃离这座小城的十三岁孤女,而这些都是在战乱中殒命的她濒死时的美梦。
自己白天弄破的衣服很快就被补好,然后母亲就拿起了另一个箩筐里的事物,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绣棚,母亲在灯下熟练地分丝穿针,又开始一针一线上下翻飞。
小菱忽然想起阿娘还是个刺绣高手,据说没嫁给阿爹时她就是小城有名的绣娘,还曾给城东王家的千金小姐绣过嫁衣呢。阿爹水难去世以后,阿娘还说过要用绣活养家。
此后的每天晚上只要有空,阿娘都会拿起绣棚做着绣活。
可是……晚上做活很伤眼睛的啊。
在“前世”时小菱就曾听说过城北的一个绣娘为了多挣一点没日没夜做绣活,最后人到中年就瞎了眼睛。
正苦恼着要怎么跟阿娘说,那边阿娘似乎就因为自己一直盯着她看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睡不着?”阿娘细软的手指摸上了她的额头,有些凉却让小菱很是依恋,闻言小脑袋很是用力地连连点头。
“阿娘,我睡不着,你陪我一起睡嘛!”一张口,就是不自觉的撒娇。
小孩子的童音娇娇软软,带着孺慕和依恋,这小奶音一下子逗笑了女子,她脱了鞋侧躺在外侧,轻轻拍起女儿的背“那阿娘给小菱唱摇篮曲。”
小菱很想抗议母亲拿她当三岁小孩去哄,但真的等到那温柔的歌声响起,她还是没能拒绝得了。
阿娘的声音和怀抱实在太温暖了,在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打里,小菱又是安心又是不甘的逐渐模糊了意识。年幼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轻而易举地陷入了黑甜梦乡。
一直到女童彻底睡着,也憋了小半天的系统终于忍不住跳出来。
【宿主宿主,我们这个世界是养孩子吗?不过真没想到随机出来的许愿任务,委托人虽然又是个悲惨炮灰,但她女儿竟然幸运的被世界bug砸中提前“预知”了人生轨道。可惜还是一个炮灰,竟然预知到自己十三岁那年死在战乱里,也是够惨的。】
第一万叭叭一通,语气说是激动不如说是像打开新世界。上个世界宿主是当女儿被父母宠,这次被委托当娘宠女儿,指不定人性指数又往上涨涨呢?
至于这个小世界的时代背景类似于民国时期,地点更是处在时代新风没怎么吹到的偏远江南小城镇,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自家宿主来说,小世界是个什么时代背景都无所谓的,她根本没有偏好,更没有短板。
然后它就听见了从来没向它提过要求的宿主第一次向它主动言明“第一万,安静一点。”她望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神色温柔,“这个世界,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少言的系统。”
第一万【!!?】
明明该是激动宿主又有新变化的,但第一万的潜意识第一反应竟然是泛酸,好像原本只溺爱自己的老母亲有了二胎后要求大胎让路。
但它是个成熟的系统,而且早就脱离宝宝期了,怎、怎么能吃醋呢,还是对一个“活了两辈子”还是个小朋友的小朋友吃,更没谱了。
【我知道啦,哼!】
某个统子气哼哼地下线。
小菱是被清晨的鸟鸣给叫醒的,她出生的时候,阿爹在院子种了一棵苹果树,她五岁时树也长得老高,每天早上都会被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们吵醒。
年幼的时候小菱曾经非常恼火,总想央着阿爹把树砍了,她宁愿不吃苹果也不想睡懒觉时被鸟给吵醒,但现在坐在床头听着那些叽叽喳喳只觉得分外温馨和怀念。
——如果没有一坐起身就觉得浑身肌肉疼得不行就更好了。
“看来昨晚真的是跑伤了……”小女孩轻声嘀咕,但到底是吃过苦的,还是龇牙咧嘴的自己穿衣起来了。
比起因为疼痛瘫在被窝里,她更想去外面看看阿娘。
鸟鸣忽然停了,但随后响起的是水桶落入井中的汲水声,小菱知道是阿娘在打水,她再也坐不住,趿好榻边的鞋噔噔噔的就往外面跑。
“阿娘,我来帮忙!”小团子还以为自己是十三岁,不自量力地就想跟母亲抢水桶绳。
然后理所当然的被拒到一边,并被扔了帕子让她自己洗漱。小姑娘噘着嘴老实照做,头顶的一头黄毛乱发也被母亲三两下的梳好变成两只羊角小鬏。
一直到一碗卧着圆胖鸡蛋的细面放到眼前,闻着上面细碎的葱花香气,小菱很快又眉开眼笑起来。
吃饱喝足,小姑娘刚把空碗送进厨房要自己洗掉,就被母亲抢走顺便指着门外。
“这里不用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
小菱看向门外,内心忽然就感到恐慌。
此时的院门是关着的,可以看见角落的水井,窗边的苹果树,树下是阿娘做绣活时的桌椅,几步外就是阿爹以前请木匠专门给她做的小木马摇椅,这里就是她记忆里最熟悉也最安心的一切。
现在阿娘让她打开门,向往常一样出去玩,小菱却发现自己不敢了。
一想到前世经历的种种,她只觉得外面的世界非常可怕。
不,她只想粘着阿娘帮她干活,就呆在这个家里哪也不去!
“阿娘,我……”刚下定决心准备如此表态,门外突然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梅婶婶,小菱在家吗?”是邻居孙家的苗苗姐,只比小菱大两岁,但说话已经很有大人的样子,“昨天我们就约好了去城外一起摘浆果子,小菱有没有准备好呀?”
浆果子是当地的一种说法,具体叫什么名小菱也不知道,只知道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算是小孩子的一种零嘴,以前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但现在……
她昨天有答应过这种事?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态,门外突然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梅婶婶,小菱在家吗?”是邻居孙家的苗苗姐,只比小菱大两岁,但说话已经很有大人的样子,“昨天我们就约好了去城外一起摘浆果子,小菱有没有准备好呀?”
浆果子是当地的一种说法,具体叫什么名小菱也不知道,只知道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算是小孩子的一种零嘴,以前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但现在……
她昨天有答应过这种事?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态,门外突然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梅婶婶,小菱在家吗?”是邻居孙家的苗苗姐,只比小菱大两岁,但说话已经很有大人的样子,“昨天我们就约好了去城外一起摘浆果子,小菱有没有准备好呀?”
浆果子是当地的一种说法,具体叫什么名小菱也不知道,只知道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算是小孩子的一种零嘴,以前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但现在……
她昨天有答应过这种事?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态,门外突然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梅婶婶,小菱在家吗?”是邻居孙家的苗苗姐,只比小菱大两岁,但说话已经很有大人的样子,“昨天我们就约好了去城外一起摘浆果子,小菱有没有准备好呀?”
浆果子是当地的一种说法,具体叫什么名小菱也不知道,只知道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算是小孩子的一种零嘴,以前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但现在……
她昨天有答应过这种事?她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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