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车的这哥们还真是不怕事儿大,什么重大交通事故、死了三个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还写了血没清洗干净。
这也算是另类营销?
或许吧。
大家都卖精品车,买便宜车还不知道车况,反而这种实实在在讲清楚的人更容易被相信。
但孟庆非孟老师的胆子是真大!
吉翔虽然并不是很怕,可总归不舒服就是。
“这里还有互动呢。”孟庆非看样子是真的不在意,他笑吟吟的打开视频,找到一条互动。
这是一款13年的马自达,死过两个人,买走的车主留言。
老板,空调怎么还往出冒血沫子呢。】
老板回复——那不是很正常的么,我的车也有,八字硬就别怕,没事。】
吉翔叹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大概率是粉丝和p主之间开玩笑,但这也有点过。
“孟老师,要不算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吉翔试探问道。
“小吉,问你一件事。”孟庆非直接在值班室的床上躺下,脚踩在去上铺的梯子边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说道。
“您讲。”
“你说啊,很多人去雪区都觉得蓝天、白云、雪山能洗涤人心灵。这,你怎么解释?”
“很正常吧,文艺青年的矫情呗。”吉翔回答道。
“哈哈哈,我觉得是脑子缺氧短路,很多事都想起来,所以觉得幸福。”孟庆非扯澹的功夫很深。
“哈哈哈。”吉翔大笑。
“所以呢,从唯物主义者的角度来想,车里死过多少人不重要,便宜就行。再有就是发动机没大修过,买回来能开得住。”
吉翔深刻怀疑孟庆非这货也脑子缺氧。
那,能一样么。
“咱医院死人还少么?说句不客气的,我见过的死人,比宅男们见过的……熟悉的活人都多。”孟庆非不屑的说道。
“孟老师,您牛逼,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别人说的都是生意,我说的可是唯物。”
吉翔竖起拇指。
“得,不跟你扯澹了,你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孟庆非翻身起来,要把吉翔送走。
正在这时候,走廊尽头迎面来了个老太太。
她左手捂着右手,能看见有血色。
孟庆非叹了口气,略有沮丧,“我来处置,你先回吧。”
“不着急,我处置完患者再走也来得及。”吉翔马上伸手。
孟庆非也没过于客气,乐不得的把钥匙扔到吉翔手里。
换了衣服,吉翔见孟庆非正在问病史,便凑了过去。
病史很简单,老太太是捡垃圾了,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了手,有出血,所以直接来医院包扎。
吉翔带着患者来到处置室,熟络的打开地灯,探查患者伤口。
伤口不深,却比较长,大约有5左右。
“缝两针就行。”孟庆非瞥了一眼,给了处置意见。
“不用不用,我来包扎一下就可以,不用缝不用缝。”患者连忙拒绝。
“最好还是缝两针,也不疼,没事的阿姨。”孟庆非客客气气的说道。
“真不用。”
孟庆非对吉翔使了个眼神。
“阿姨,打麻药的时候就像是蚊子叮一下,一点都不疼,您放心。”
吉翔露出一个友善、纯洁的笑脸。
“呃……我没钱,包扎一下就行,反正是小伤。”老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孟庆非没说话,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吉翔和患者。
类似的情况医院很常见,孟庆非明显是要看看吉翔怎么处置。
“害。”吉翔笑道,“阿姨啊,没事的。大半夜的,开单子收钱我都觉得麻烦,赶紧缝两针完事,您走,我也休息。”
“……”老太太怔了一下。
“不过打破伤风还是要的,也不贵。抓紧时间,缝合啥的不用花钱。”
“……”
吉翔又劝了几句,随后去孟庆非的更衣柜里取了一支备用的麻药。
孟庆非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既然不要钱,老人家也没坚持,吉翔戴上手套清理创口,随后打麻药简单缝合两针。
全套下来连10分钟都没用上。
吉翔对了对皮缘,很满意的说道,“走,我给您开破伤风。”
等患者去取药,孟庆非微笑问道,“挺会做人情。”
“老人家,还要捡破烂,缝两针比较踏实。”
孟庆非这是笑,却没多说什么。
“麻药我那也有存的。”吉翔挠头,他知道自己拿孟庆非备用的麻药挺不好,那都是自掏腰包卖的,便不好意思的说道,“改天我给您送来。”
孟庆非摆了摆手,“小吉,你这么做在急诊科夜班的时候没什么事儿,但科室里护士长管的可挺严格。”
“哦,这事儿啊,没问题的。”吉翔微笑,“护士长不管我。”
“嗯?”孟庆非不解。
最近十几年开始,成本绩效考核越来越严,科室的收入支出还要扣掉机关蛀虫们的奖金,最后才是绩效奖。
护士长一个又一个化身守财奴,别说是缝合,就算是一个小处置、用棉签都紧紧的盯着。
漏费?
根本不存在。
碰倒一个凶巴巴的护士长,她能站在走廊里指着漏费的医生骂一个小时。
可吉翔却说护士长不管他。
“你们护士长这么温柔么?”孟庆非有些困惑。
不管泌尿科的护士长还是骨科的护士长,似乎都和温柔不沾边。孟庆非有些疑惑,难道吉翔的颜值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
“我给护士长写了两篇二作的c。”吉翔很随意的说道。
“……”
孟庆非泪流满面。
原来吉翔早已经支付过所有费用,还是提前预支,出手阔绰。
真特么的!
这是用钱砸啊!
要自己是护士长,也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屁事和吉翔计较。
哪怕吉翔把天捅个窟窿,只要自己不受重伤,能保吉翔都要保下来。
但这事儿绝对无法复制,孟庆非也不想复制。
“牛逼。”孟庆非竖起拇指,像吉翔称赞他买凶车似的称赞吉翔。
两篇c二作,多少教授都没有,吉翔却随随便便拿来送护士长。
“嘿,还好。”吉翔笑道,“我也是为了干活的时候舒心点,要不然现在科里面的规矩太多,不方便。而且c论文,只要引用不多的,对我没什么帮助,买个舒心。”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吉翔回想起很多次感同身受,但这事儿没办法和孟庆非说,只能敷衍下,“对了,主要是孟老师您跟我说的。”
“……”
“算是言传身教吧。”
“我可没那么大方。”孟庆非鄙夷道。
“那我走了,孟老师。”吉翔也没和孟庆非争辩,挥手告辞。
“行,去吧。”
目送吉翔离开,夜班护士拉住孟庆非,“孟哥,收费了么。”
“算了。”孟庆非道,“老人家大半夜的还要捡破烂,挺不容易的,就这样吧。”
“明天一早你跟护士长解释。”小护士干脆把锅甩给孟庆非。
孟庆非也很无奈,虽然这是吉翔的锅,但最后落在自己身上,总要解决。
唉。
孟庆非叹了口气,琢磨起吉翔送人情的手段。
还真是很难复制。
一想起自己给吉翔讲的临床经验,叠加吉翔处置捡破烂的老人家的做法,孟庆非觉得自己有些油腻。
或许人到中年,不光是皮肤会渗油,做事情也会更加油腻。
还是吉翔好,年纪轻轻,做事也清爽干脆,顾虑极少,全力以赴冲冲冲。
孟庆非对吉翔羡慕到了骨子里面。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未来能做到哪一步。
……
深夜,魔都,一群人还在开会。
目睹李彩玲夺冠的老人家坐在角落里,正聆听魔都华山医院专家讲述他对运动员病情的认知。
国家短跑队最近诸事不顺,马上要进行钻石联赛,却有两名大将接连受伤。
距离奥运会还有2年多一点点,总局还准备让他们磨砺两年,在随后的奥运会上摘金夺银。
地方上也要他们在今年的全运会大展拳脚。
可谁都没想到前后脚两人受了重伤,而且还是运动员最怕的跟腱断裂,影响职业生涯的那种大伤。
华山医院的专家建议把运动员送到英国惠灵顿医院或者美国的一些家医院完成手术。
虽然效果……一言难尽,可那面毕竟是世界运动医学顶级的医院,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现在老人有了另外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