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1)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寂静的室内突然传出菩提梵唱,间杂着晨钟暮鼓,仲子逾驻足仔细听了半晌,复又踩着已经黏涸的血渍推开房门,鲜血蹦上他的月白袍底,再上添了朵朵妖娆的红梅,他眼中漆黑一片,朱砂痣宛若泣血涕泪,闪着猩红的光。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仲子逾敛眸遮住里面暗涌的黑潮,侧耳倾听菩提梵唱,跟着吟诵起来,周身散发着神圣的光,宛若落入凡尘的菩提,一步一顿,步步生花。

“仲子逾!”

仲子逾闻声缓缓笑起,诡异的露出一口皓齿,这里的每一个人皆罪不可恕,佛祖也无法渡他心中障念,世人皆说我佛慈悲,佛渡众生,怎的佛祖就偏生弃了他呢?

“仲子逾!”

瞧,他已经生魔障了,阿姐明明在里悄无声息的睡着,他还是听到了阿姐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似要拉他出这无际无涯的黑暗深渊。

心夭见仲子逾非但没停下,反而大有更甚从前的趋势,廊边挂着的桐油纸灯都已变成大红色,只是这红色透露出的不是喜气,而是森然可怖,宛若身处无尽杀戮的修罗场。

她强按捺住自己身上泛起的无力感飞身而上,想要制止他的动作,他杀孽深重,继续下去,如何回的了头。

仲子逾察觉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自己袭来,他停下脚步,兀自呢喃佛家的六字箴言,心夭近他身时方听清他碎碎念的是静心诀,一边吟诵慈悲,一边杀戮,佛魔之间明明互不相容,在仲子逾身上却诡异的融为一体。

“神行魔性,还是那么不中用。”

心夭似听耳边有人出声,语调里尽显嘲讽,她分神去看却发现周身空无一人,仲子逾就在她前方几尺处,为避免他心魔缠身,走不出这孽障,心夭以手化刀,想要一掌劈晕了他。

仲子逾依旧是阖着眸子转身避过,扬手挥起短刀划向她的颈部,抱着一招了结了她的阴霾心思。

心夭身子骨此时本就软弱无力,连动作都照以往迟钝不少,她堪堪躲过了泛着银辉的短刀,只是扬起的发被削落在地,她靠在廊边的围栏上稳住自己的身形,想要张口出声唤他。

只听仲子逾呵笑出声,眨眼间便倾身向她袭来,心夭翻身想要躲避,心里只悔自己将短刀打磨的那么好,又悔自己仗着一身武功丝毫没有防备之心,吃了蒙汗药的哑巴亏。

心夭的实力不如从前,仲子逾又招招尽全力,现杀意,她见躲不过只好借着围栏的力起身想要踢歪了他的刀,不想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用手扯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掷,将她拉下了围栏,如一块破布似的落在地上。

心夭喉咙涌起一阵腥甜,她勉力压下翻身而起,眩晕让她站不稳脚步,只有扶住身侧的围栏才可站直,仲子逾不知何时已在她面前站定,神色诡谲,眸子里漆黑一片,他朝她缓缓伸出手:“我瞧你像是我的故人,故人以去,你留下也无甚大用,不如,我亲手送你一程可好?”

仲子逾语调轻柔,神情更是温柔到极致,心夭别开眼不看他的眸子,她深知他杀念深重,却不知他以心魔缠身,如此下去,他定会疯魔。

仲子逾语毕收起短刀,以手为掌,拍向心夭,心夭此刻能站稳以是勉强,又如何能躲开,她闭上眼提起生生受了这一掌,向后仰倒。

胸腔里火辣辣的痛,她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吐出一大口血来。

“丫头,知道你错了吧?”

癞头和尚凭空出现在心夭眼前,蹲在她身侧,一脸幸灾乐祸。

“我何错之有”

心夭偏脸看向他,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破败的身子,她终究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癞头和尚说她错了,她又错在何处?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吃了恶人的亏,上了恶人的当,若她再见那两个人伢子,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你呀你呀,还是报应不够。”

癞头和尚见她眸中凝满戾气,不禁叹口气暗道一句天命难违,他说罢摇摇头掐了个佛家心诀,周遭似有金光渡身。

心夭只觉她身处佛堂,耳畔有僧人吟唱,仲子逾闻声停止了动作,眼神渐渐变得清澈,举止也恢复了正常。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