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屋内二人自顾自说话,丝毫没有注意窗户上映出另一人的影子,那人在窗前立了许久,终是离开了。
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心夭从他手中接过药碗望着碗中泛起的丝丝涟漪沉声道“朗大人不必觉得内疚,人这一世之所以相遇皆是因为前世有所牵绊,可能我上一世欠你些东西,所以这一世要被你折磨以此偿还。”
她欠他什么,她现下也不明了了,眼前的人面容清朗,眸若星子,周身散发出的气度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人儿,叫人不敢妄自沾染半分。
心夭好似已经淡忘他了,包括上一世的他,她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想着他能如上一世一般陪她左右。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炭火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
朗生此时呆坐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罪恶,眼前苍白虚弱的女子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在他们被山匪追杀时,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带回相思门仔细医治,帮他报仇,教他识问知礼,养他一身风骨,可惜以前的时候他从未发现过她的好。
思及此他如坐针毡,站起后深深的瞧了心夭一眼,拿起一旁摆放的空药碗,在即将迈出门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到“心夭,你可恨我?”
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一刻,连他也被吓了一下,他从未如此失态过,话语内含着明显的哭腔,语气如此可怜,如此希望人原谅。
“朗生,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怎么了?”
“十八已经是当朝新贵了,年少有为啊。”
心夭的声音哑哑的,带着笑意,朗生不知道那笑意是从何而来,刚想开口询问便听她说到“我不恨你,我想过很多次若我早知你是如此没心肝的人我就该直接杀了你,可我不忍心,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当初那个满眼倔强的少年。”
瓷器摔碎的声音和她的话语一起落地,朗生转身飞速跪倒在床边抱着心夭的腰哭起来,像个脆弱的孩子。
心夭神色错愕,怔忡的看着抱着她腰抽噎的人,半晌后伸出手在他背上抚了抚已做安抚。
“朗生,我时辰不多了,我想见清介。”
心夭的声音淡淡的,似是随时都要抽离般,从上方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拼命的想补偿她。
第二日朗生的随从看着他的脸好几次张开嘴又闭上,直到朗生没有耐性才开口“主子,你的眼睛肿起来了,像是被人打了两拳,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朗生闻言瞥了他一眼,随从悻悻的闭上嘴,朗生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递给随从。
“五日内把他带回来。”
随从弯腰接过,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将纸揣进袖口“奴才领命。”
“姑娘,外面日头很好,我扶姑娘去外面晒晒太阳吧,也好去一去病气。”
丁香端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待心夭喝静碗中的药后说到。
心夭看向窗外,以往生机勃勃的景象现下一片凄凉模样,枝繁叶茂的树也逐渐变的光秃秃的,像极了她的命。
“走吧,去外面看一看也是好的。”
丁香扶上心夭的手顿时觉得她消瘦不少,她初次见到她时,她还是明眸善睐,笑意满盈的样子,现下天天神色困倦,面色苍白,怕是不太好了。
院内的小厮在扫掉落的叶子,见心夭过来跪在地上见礼。
心夭抬手示意他起来“这叶子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扫不完了,你先去忙别的吧,若是赵熙追责,你就说是我让的。”
“是。”
“姑娘在这稍等我片刻,我去拿个汤婆子过来让姑娘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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