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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喽!”
“哈哈哈!今晚我拆了至少二十件棉衣了,五斤棉大人给一钱,这得有近二两多银子了吧。”
“哎呀,气死我了,户部那群狗日的,弄的棉被让我……”
“把这几个断气了的都串上啊!还有,地上的狗血都埋些沙盖着,还好血没沾在这些大棉衣!上面,哈哈哈。”
“大丰收喽!过个好年喽!感谢皇帝老儿!”
“对对对!感谢皇帝老儿喽!”
声音逐渐远去,何二狗已经冻的有些神智不清了,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呈现蓝黑相间的颜色,可映在他的目中,却是一片通红。
远去的一群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只感觉自己咬的牙都快碎了,一直都在忍着,注意着城头偶尔还是有人在看,他不敢动。
怀仁城内,宵禁还没结束时百姓们就已经起来了,一夜没有睡好的县丞,这会也顶着黑眼圈站在城头,好显得像刚起床一样。
“宇内啊,可以开始安排了,昨天他们的动静有些大了,等百姓出来看着那么散乱,再多心问题可就不好了。”
“大人放心吧,就那群泥腿子的鬼心眼,肯定能看出问题,但咱们糊弄糊弄他们,还是很简单的。”
吴举人乐呵呵的说道,朝着家丁使了个眼色,顿时家丁就明白了,向城楼下赶去。
从驿城角落走出来的的数百人,这会都按照各自的团体集聚。
单独村子的,领村关系好数个村的,受雇佣的怀州流民,还有商贾士绅团队,互相聊着却又泾渭分明,各自有各自的阶级。
“都听着啊!县丞大人说了,陛下体恤咱们大明百姓,那是大大的明君,圣君啊。
作为陛下最忠心的学生,崇祯二年的开封举人,咱们县丞深刻体会到了陛下对百姓的舔犊之情,也心疼大家伙起的早就要赶路。
所有人,县丞已经安排了白面馍馍,还有热乎乎的辣汤!这可是皇家商号辣椒香料做的辣汤,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赶路。”
“真的?”
“县丞英明啊!县丞好官!”
听着今天早上居然要吃上白面馍馍,所有人都开心了,只有一群商贾勋贵面色不屑。
商贾勋贵的家丁们,也大部分不为所动,跟着主家喝肉汤的他们,不至于为了口白面馍馍,就这么感恩戴德。
除非,加点肉。
在一群人欢呼着被组织着去领他们的馍馍和热汤的时候,商人中,金家的二东家站了出来。
“县丞大人,县丞大人,昨日我们家丢了一件金丝袄子,我怀疑是混在哪辆棉服棉被车上了,趁着现在大家没出发,我带人去找一找可以吗?”
“丢了件袄子?多贵重的?一件棉衣可都能抵扣你一钱金子了,要不就算了吧。
这些棉衣棉被可都是陛下给朔州百姓的,要是被你们拆开了,没让百姓看到崭新的,可就白白浪费了陛下一片苦心,还让人以为本官换了东西。”
“对啊!能有多贵重啊?要不我们出去帮你找好了!”
“就是就是,人多力量大嘛!我们每个人找自己的车就好了,那多快。”
“那是我们主家花了一百两,在大同定的珍珠宝石金丝嫁衣,是要给他大姑娘的嫁妆!你们哪个人看到不心动?少个珠子都要你们不吃不喝一年!
大人!现在大家都还没出去,昨夜进来的人我我们都观察了,肯定没有带着一套嫁妆进来的。
所以我们出去找了,无论找不找得到,都不会再提这事,少了啥我也不追究,只当给主家一个交代。
我向您做保,出去只开包,不拿一件东西,您可以安排人一块在城门楼上看着,但凡我们敢乱来,偷东西,我金有德,愿意以死谢罪。”
听着金有德说出的话,顿时百姓们都闹不起来了。
四米多高的城门楼上,县丞穿着厚厚的袄子,显得很是纠结,很是忠心耿耿,不愿赈灾物资被染指的样子。
“大人,让他们去找吧。”
“对啊,只要别把咱们得东西弄坏就行,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一直让他找借口混在人群中找,俺们都不安定。”
“什么叫咱们的?那是陛下的,陛下的。”
“啊对对对。”
喧嚣的民意让县丞一脸为难,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认真开口。
“诸位!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而且他们出去那么多人,肯定会把外面弄的脏乱。
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婚丧嫁娶为我大明四大例外之事,本官这就挑人与本官一块挑人上城楼盯着。
金有德,你要是敢摸一颗煤渣,本官都要让你以死谢罪!”
“好!”
金有德领着一群家丁和佣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快步向城门口走去。
“诶?那不是吴举人家在王家村的管事吗?怎么也成了金家的家丁了?”
“二舅,你年纪大看错了吧,呵呵,肯定不是。”
“老子这么多年,每年都会去王家村,我肯定……
哎哟!你个瓜怂你敢打老子!老子……!!!!”
被后辈一巴掌拍在脑门的中年男人瞬间急了,正准备执行家法,猛然看着和这个后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劝诫。
眼珠一转,瞬间这个男人就醒悟了,好家伙,他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是言多必有失,什么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并不能阻止这十多号人,这群人快速出了驿城门后,直接被蒙住眼睛,然后由几个领队带着转圈圈,让他们感觉外面的一切,是其他人干的。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亮,阴沉的的天空中,飘着细微的雪粒,到处都结了一层霜,让这个冬天更加冷了。
从驿城内出来的百姓,看着外面放了一夜的车,拉煤拉粮食的都还好,拉棉被拉棉衣的却都疯了。
“卧槽!姓金的,你个狗日的怎么把这边搞成这样?”
“王八蛋!这衣服你们就弄在地上了?这可是陛下给的衣服啊!哎哟,都弄脏了啊,好心疼啊!”
“狗日的,县丞大人,把姓金的赶出朔州!这家伙太坏了!”
县丞目光带着怒意的看着金记得算盘,金记的算盘赶紧当众求饶,随后大声喊话。
“诸位!且听我一言!”
“诸位!我们已经找到了主家定做的嫁妆,我的这一劫算是度过了。
同时,为了表达歉意,也是为了请大家帮忙再把这些物资整理起来,为了请大家原谅我的过错,为了弥补我的过错。
我做主,等今晚咱们赶到山阴驿的时候,我请大家,吃羊肉!每人,半斤肉的量,如何?我准备两头羊哦!足足有三百多斤,够咱们吃了。”
一群百姓顿时安静了,转而爆发出了欢呼,什么散乱一地,什么棉衣脏了,什么这棉衣棉被是陛下发的要尊敬都没事了。
只要有好处,你别说弄散了弄掉在地上了,你就是乱踩都没事。
顿时百姓们的干劲更足了,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中,队伍开始准备启程。
人群中,逐渐有人发现了自己昨晚留下的伙伴不见,呼喊伙伴名字的动静也惊动了县丞,一群官吏开始安抚。
这种大规模行军,来的时候就死了几个,现在回去,又少几个人是正常的。
县丞仅仅是当众单纯的问了一遍,就在一旁主簿的推断下,当众判定这些人是吃不了苦,跑了。
至于跑去哪里了,是不是死了,他不管,也让那些人的伙伴别管。
百姓们依言不再管,继续收拾,逐渐有人拿着这些东西,发现了不对。
互相都在议论着,就是这些棉被,有些太鼓鼓囊囊了,散开来后,原来的袋子居然塞不下。
也有人感觉被子的手感不对,部分被子的软和变成了里面有些一根根的东西,总感觉是些小棍。
至于棉衣,明显的棉衣下摆变成了一坨,中间部分中空,尤其是拍打让他回去的过程,百姓感觉这手感很奇怪,手感很紧实,一点都不紧实,有的又是正常的。
只是前面催的越来越紧,行进过程中他们可是不准乱动的,否则工钱和伙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