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吗?”
“不想。”君窈冷笑摇头。
慕容姒:“那为何我在姑娘的眼里看到了向往?”
“向往未必就要拥有。”君窈红唇翕动,吐出的话尽显失落,“斗胆猜测姑娘非富即贵,或许从未尝过人间疾苦,对我心中的痛楚,姑娘并不能感同身受。”
君窈不介意琴娘听到自己的心声,幽幽叹道:“我从小就被卖进琴兰苑,因为样貌出众,及笄那夜便失了身。”
“时至今日,我榻上的过客多如牛毛。”
她自嘲一笑,扭头看向慕容姒,“我以为我做了花魁,有了人、有了金银,会高兴、会幸福。可我到现在才知道,凡尘中还有叫‘情爱’的东西,这世上还有我想要毫无保留去爱护的人。”
慕容姒明显听到身后琴娘急促的呼吸,赶在她开口前,慕容姒转身对琴娘道:“琴娘,可否让我与君窈姑娘单独谈谈?”
琴娘抿唇,见君窈无所谓的为慕容姒倒了杯水,心下了然。
“成,那我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便是。?”
琴娘说完,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待屋内只剩下慕容姒和君窈后,慕容姒率先开口,“心病如何我们暂且不提,我能否探探姑娘的脉象?”
君窈伸出纤纤手臂,点头道:“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满心都是那人的影子——”
“姑娘知道人世间什么最可悲吗?”
在她说话间,慕容姒的指腹已经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抬眼对上君窈布满情思的目光,她笑了笑。
“我猜君窈姑娘想说爱而不得最可悲。”
君窈体内的情况她已经尽数了然,收回手,慕容姒无奈苦笑,“可姑娘又知道在这人世间最俗的一句话语吗?”
“哪一句?”君窈怔怔的看着慕容姒。
凑近看,眼前的慕容姒虽男装扮相,妖媚的眉眼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韵味。
她猜,若女儿装的慕容姒,美貌定然不在自己之下。
慕容姒灿烂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君窈姑娘失去的味觉还有失眠症,我都可以用药为姑娘缓解。”
她摊开针囊,轻轻抚摸着并排的银针,葱白的指尖最后停落在那根金针上道:“但我想劝解姑娘一句,无论有什么遗憾,都要在身子健的情况下,才能争取。”
“你若先放弃,那输得人便是你。”
“至于姑娘先前姑娘所问的那句,我未曾尝过人间疾苦——”
慕容姒顿了顿,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旁人无法共情的黯然神伤。
“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姑娘是相同的命运。满门覆灭,只有我一人独活。我的行动不由己,命运不由己。姑娘说榻上过客多如繁星,我呢?虽嫁为人妇,但独守空房的日子,与姑娘金丝雀般的生活,又有何差异?”
“你已经嫁人了?”君窈眸中闪现诧异,面色有一丝不自然,“我瞧姑娘——夫人并非普通之姿,为何姑娘会独守空房?”
慕容姒想说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忽然觉得话题太过沉重,冲君窈笑了笑。
“他,可能那方面不行!”
“噗!”君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禁回想起昔日的客人中,也有不少身患隐疾的男子。
想到箭在弦上却发不出来的窘境,君窈愣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身雪白衣衫的江怀胤铁青着脸,浑身包裹在阴郁的怒气中,走了进来。